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优雅沉稳的声音突然响起。声音不大,却精准的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与其一同传来的,还有一道微弱的哭声。
“史…史瓦罗先生。”
一听到这声音,己经可以算是半身不遂的史瓦罗猛地转头看向身后。在看到史瓦罗身后的场景后,希儿和林霖都愣住了,史瓦罗无法通过表情表述情绪,但其周身散发的气息却令人不寒而栗。
在史瓦罗身后不远处,一处悬崖峭壁旁,红着眼眶,明显是受到巨大惊吓的克拉拉,正一边啜泣,一边抹着眼泪。她身体悬浮在半空,下方便是万丈深渊。看不清面容的赫叶莉饶有兴致的站在一旁,等待几人的回应。
“离开克拉拉!”
冰冷的机械声第一次听出怒意,史瓦罗强撑着站起,赤红色的光芒汇聚在掌心,随时准备动手。
“威胁我?当初康德赛欧帝国的歼星舰队都不敢威胁我,就凭你这打火机也配威胁我?你大可一试,看看谁会死在最后?”
赫叶莉却并不吃史瓦罗这一套,一副被逗了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甚至挑衅般微微抬手,伴随着克拉拉的惊呼,让对方的高度又上升了数十米。
“够了!赫叶莉,住手,放开克拉拉!否则,你们与地火的一切合作我有资格单方面解除。”
希儿脸色阴沉,举起镰刀大声呵斥道。无论是她的哪一种身份,都无法容忍这种劫持事件在自己面前发生。
林霖没有说话,眼中却流露出一股困惑,他想不出赫叶莉劫持的缘由是什么。虽然这家伙是个纯乐子人外加谜语人,但绝对不是傻子。这种事吃力不讨好,除了被全体降低好感度,想不出还有什么用。
“赫叶莉,你搞什么歼星舰?快点把克拉拉给放了。”
林霖在内心深处催促道。又不是打不过史瓦罗,大不了之后慢慢做思想工作呗。赫叶莉沉默不语,没有回答任何问题,脑中也没有传来她的声音。
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也不可能发现的一处地方,一出与林霖他们所见完全不同的场景正在演绎。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见到被撕开头颅的史瓦罗,克拉拉的眼睛当场就红了,不顾一切地也要冲进战场阻止这场战斗。
见状,己经搜集到自己想要之物,正坐在一旁豪华沙发椅上的赫叶莉轻叹了一口气,指尖轻轻叩动木质的扶手。
一只彩色,形似水母触手的触须突然从虚空中伸出,随手便将克拉拉卷起。伴随着一声惊呼,任凭克拉拉如何挣扎呼救,下方的两人都是无动于衷的表情,完全没发现这件事。
突然被不明物体袭击,饶是成年男人估计也吓得魂飞魄散了。克拉拉浑身颤抖,闭紧双眼,眼泪像是断线的小珍珠一般落下。
“不要怕,克拉拉,深呼吸,我并没有恶意。睁开眼睛吧,这没有什么可怕的。”
在把克拉拉放在自己面前后,赫叶莉开始用一种温和、稳重的声音安慰克拉拉。那声音仿佛充斥着魔力,让克拉拉心中充斥着不安与恐惧消失的一干二净。克拉拉只觉得身体暖暖的,像是置身在家中的壁炉旁,内心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深吸一口气,平静地睁开双眼,顿时她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惊到了。两张精致的椅子和一张洁白无瑕的圆桌架设在一块平地上。圆桌上摆放着三层银盘,银盘上还码放了不少精致的糕点。
一位女士正平静地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穿着黑色的宫廷长裙,头部隐隐约约,似是被帷幕所掩盖。此时,她伸出手指向另一个座位邀请道:
“请坐吧,克拉拉,有件事或许需要聊一聊。”
女士邀请自己坐下,她的声音很好听,像是那些唱片中婉转动听的歌声。克拉拉这才回过神,怯生生的询问道:
“大姐姐,你是谁?克拉拉……需要和你谈什么?”
史瓦罗的飞弹在天空中飞驰,林霖一边闪避,一边拦截。剧烈的爆炸在大地与空中上演,大地震颤,却无法使圆桌上的茶水泛起一丝涟漪。
“我的身份不足挂齿,但如果你想称呼我,叫我赫叶莉即可。”
赫叶莉淡淡的说道。她继续说道:
“我想和你谈的,是林霖没说完的那份计划,我们发自内心的希望你能够认可我们的计划。”
“林霖大哥哥的计划?赫叶莉姐姐是大哥哥的同伴吗?”
听到克拉拉略显诧异的提问,赫叶莉平静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可是……林霖哥哥己经实现了他的计划,见到了史瓦罗先生,但……”
克拉拉显得有些迷惑和犹豫,一边说着,一边扭头看向一旁的战场。战场被硝烟笼罩,看不清里面的场景,只听得到一声巨响从大门处传来。
“赫叶莉姐姐,你能让他们别打了吗?”
克拉拉有些担忧的说道。
“这只是一场戏剧,克拉拉,没有人会把戏剧里的场景当真。”
赫叶莉却毫不担心,甚至还显得颇有几分兴致。她用一根银匙搅动着杯中红褐色的茶水。在沉默片刻后,赫叶莉缓缓吐出一个惊人的想法。
“计划总得随情况而变。本来在我的计划里,我会用其他方法让史瓦罗协助我的计划。但之后,我发现我错了。史瓦罗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克拉拉。”
“诶!我?”
克拉拉身体向后微缩,显得异常意外。得到赫叶莉肯定的点头后,她连忙摆了摆手,摇头回应道:
“才,才不是。史瓦罗先生很强大,能够保护很多人。克拉拉…还是太弱小了,只能在其他地方尽可能地帮助大家。”
克拉拉的声音是那样的柔弱。让身材娇小、弱不禁风的她和钢筋铁骨、高大魁梧的史瓦罗相比,确实有亿点点变化。
但赫叶莉对此却不以为然,她举起茶杯,扭头看向正在操纵自身火力压制林霖与希儿的史瓦罗,幽幽地说道:
“但是克拉拉,你要记住。你口中名为「史瓦罗」的督战机器人,距离他初次开机运行,己经超过了5932000系统时了。他太老了,注定是旧时代的残党。
而你,克拉拉,你才是这颗星球的未来。我和林霖于这个世界而言,终究只是一介过客。或许我们能够砸碎戴在你们脚上的枷锁,但这个世界要走向何方,看的却是你们。希望是最美好的事物,但偏偏希望无价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克拉拉却依旧无法下定决心,她的心中还是存有一丝犹豫。
“可是,史瓦罗先生的计算……”
“史瓦罗敢拦,我就杀了他。过去的老东西,就别拦着年轻人的路了。”
克拉拉还没说完,就被赫叶莉强硬的打断,她的语气冷漠,看向史瓦罗时,周身隐有杀机浮现。
“请不要说那么可怕的事情,史瓦罗是我的家人。”
克拉拉吓了一跳,紧张急切地说道。
“开玩笑的,我是个和平主义者,打打杀杀这种事还交给其他人负责吧。咳扯远了,我理解你的心情,克拉拉。你也希望下层区的情况能有转机,但同时又不想让任何人受到伤害,对吗?既然如此,那就鼓起勇气,向史瓦罗袒露自己的想法。”
赫叶莉耸了耸肩,意味深长地说道。克拉拉陷入沉默,她的脑中突然思绪纷呈,大量尘封的记忆浮现在脑海,那是绝望的惨叫,是怪物的嘶吼,是建筑的崩塌。
“…嗯,克拉拉想明白了。只靠克拉拉一个人的力量,想改变史瓦罗先生的想法要花上很久很久。就算等到克拉拉成为大人的时候,也不一定能有结果。
在等待的时间里,大家会生病,会失去家园,还会不断地发生争斗…就像之前在矿区里那样。我不想让事情变成那样。如果大家有信心说服史瓦罗先生的话…克拉拉也要表现得勇敢一点。”
良久的沉默后,克拉拉闭上眼,又坚定的睁开。她不愿让过去的悲剧重演。
“这就对了嘛,来,张嘴,吃蛋糕”
赫叶莉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块草莓小蛋糕凭空飞起落在了克拉拉的面前。草莓鲜艳欲滴,奶油香气浓郁,禁不住让克拉拉暗自咽了口唾沫。
但她并没有忘记正事,在看到史瓦罗的胸口被希儿的镰刀撕开后,她的眼睛顿时又红了,泫然欲泣的说道:
“史瓦罗先生己经没法战斗了,赫叶莉大姐姐,请,请他们不要再伤害史瓦罗先生了。”
“我说过,这是一场戏剧。但你既然那么坚持,那好吧,该做的也做完了,也是时候该让他们停手了。”
赫叶莉依旧是那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但还是同意了这个请求。她的手上突然出现一本棕褐色封皮的书籍,封皮上像是用彩色的油蜡烙印着一只支离破碎的水母。书本打开一看,里面一片空白,漫不经心的翻了翻书籍,赫叶莉说道:
“好了。”
果不其然,一股无形的波动产生,下一刻,战场上的三人竟同时停下手中的动作,齐刷刷看向二人的方向。
“诶,大姐姐,你这是怎么做到的,他们真的停了下来了。大姐姐,大家的表情……怎么那么奇怪了?而且,克拉拉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克拉拉见三人停下动作,顿时破涕为笑,但这表现还没维持多久,她就有些疑惑的问道。
赫叶莉也愣了一下,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刚从她手中消散的书再度显现。那空白的书页上突然出现密密麻麻的小字,有那些小字构成一行大字。
“你是……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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