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云表情一怔，对走进来颜奕菲呵斥道，“那这么说，是你抄宋睿的试卷？”
“你不相信的话，再出一套题目考他，虽然不至于像这次考试那么好，但也不至于太差。”颜奕菲争辩道。
“我没空和你们在这边浪费时间。”孙老师恼羞成怒道，“都这么明显，还需要其他证据吗？奕菲啊，不是我说你，老师对你期望很高的，可现在你不但配合宋睿作弊，还给他佐证，你不想要成绩了吗？”
“正确答案就这么一种，相合是什么证据？”颜奕菲偏执的脾气也上来了，犟得就像头驴，“宋睿这段时间学习很认真，成绩有提升很正常，况且，最近都是我教他解题，解题思路什么的一样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这么认为太不公平了。”
孙秀云更是火气上头，“不要得寸进尺，要不是你前天早上来拜托我，我早在考场就把你们两个赶出去了！”
“凭什么，你抓到我们作弊的证据了吗？”
这两个人互不相让吵得越来越凶，孙秀云转头就拿出宋睿的试卷，当着两个人撕了个粉碎，“你再怎么说都是零分，别想让我改主意！”
颜奕菲作势要往前冲，宋睿赶忙拉住道道，“别这么激动，我们出去说话。”
颜奕菲被他拉拉扯扯地离开办公室，刚走到门口，又怒气难遏地回到孙老师办公桌前，从那堆试卷里找出自己那张接近满分的，撕拉一声扯了个粉碎，在孙老师震惊的目光下，甩头就走。
宋睿看到老师身旁飞舞的雪片，逐渐飘落在地，有一片向上，工整隽秀写着颜奕菲三个字，他踉踉跄跄地跪到试卷旁边，想要尝试着拼一下。
“零分，零分，两个人都零分，我会通知校长的，给你们两个处分！”孙秀云激动地挥舞着手臂，今日她权威尽失，不但恶劣的差生当场撕毁考卷，就连最看好的课代表都在她面前放肆，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天都塌了。
宋睿原地喘着粗气，这一刻，他并不是在可怜自己，而是在可怜颜奕菲，凭什么无故让她受这次处分，为什么再来一世还是会发生这种事情？
他胸膛开始起伏说道：“老师，其实，是我强迫颜奕菲给我看卷子的，无论怎么样，还是别让她受处分吧。”
“你现在说这些也晚了，”孙老师怒气未消地说道，“你看看现在颜奕菲被你带成什么样子了，她和你不一样，你有个有钱的老爸，你可以不把考场纪律放在眼里，可以肆意妄为，可奕菲她只能靠自己，现在不但帮你作弊，还甘愿和你同流合污，你知道老师有多心痛吗？”
“好吧，再怎么说都不至于处分。”宋睿老老实实地垂着头，“她挺无辜的，不该让她...”
“宋睿，我们走。”
宋睿转过头，在那一瞬间，一束阳光从颜奕菲背后射来，在两人之间盘旋着，她的头发与面容都披着金黄耀眼的光芒，宋睿睁大眼睛十分错愕，办公室里的喧闹忽然平静下来，颜奕菲表情宁静柔和，伸出手向宋睿慢慢走来，眼泪却像沉默的星星一般，一颗又一颗地坠落。
宋睿愣了两秒，点头：“好，我们走。”
两人一起翘了课，在学校外到处乱逛。
宋睿缓过神来，忍不住叹息，“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作弊就作弊呗，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好了，你成绩没了不说，还要吃处分。”
他更多是一种无奈感，历史的车轮还是按照原有的轨迹，急冲冲地往前行驶，就算他再怎么抵抗，这一切都会重新发生。
或许身边的这位少女，也会因为某种原因，再次将自己搞瘫痪吧。
可谁知道颜奕菲听了这句话以后更是火药味十足，“宋睿，我告诉你，你别想着用这种方式来保护我，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你手里的宠物，我不需要什么救世主，我也不想让你委屈自己搞什么苦情戏，最后说是为了我。”
“我完全不明白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你脑子到底出什么问题了？”
颜奕菲回道，“你对我好，保护我，改变自己，我看在眼里，我也尽量用我自己的方式在回报你了，我不想欠你，省得以后你离开我以后我觉得不适应。”
“我怎么会离开你，再说了，我不是想要什么回报才对你好的，哪怕你一无所有，什么都不是，我还是想要和你好的。”
“改变是一件很难的事，你做得到，可我做不到，所以我很痛苦，也很难受，我可能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回报你，假如我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你不来上学，由着你因为我和所有人决裂，由着你蒙受这种屈辱，那我以后该怎么报答你？”
“我觉得我生日宴会上很过分，这是我的报应，我活该，所以我不需要你的报答。”
“你看着我，你不能什么都不要。”颜奕菲仰头望着他的眼睛，至少在这一刻，男孩的眼神很清澈，“你接近我总是要索取什么，以前是因为姚萍萍指示，现在你也和她撇清关系了，所以你到底想要从我这里拿到什么？”
“你为什么总觉得我心怀不轨呢？”
“因为我就是那种人，我认为能靠近我的，也都是那种人。”
宋睿一时间被偏执的颜奕菲的歪理堵得说不出话，“你脑子真有问题，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回答这种问题？”
“因为生日宴会以后，你说觉得我可怜，所以对我有种不求回报的慷慨，我时常在想，换了其他人沦落到这种境遇，你会不会也这样施以援手，那我们究竟应该以什么关系相处呢？”
“你整天想这个想那个。”宋睿被颜奕菲那种打量的眼神看得有些难受，语气渐渐不耐烦，“就不能是我单纯的想要对你好呢？”
“不可能，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所有的善意背后都藏着目的，我利用你避开了姚萍萍她们的纠缠，你就该从我身上获得些回报，不然我没有了利用价值，早晚也会被你丢掉。”
在这一刻，宋睿忽然明白了，或许是因为从小缺乏关爱的缘故，颜奕菲对外人极度的不信任，即便是自己，她也不能接受无条件的善意，她内心深处依旧在恐惧，在害怕自己依赖他人后再次受伤。
她在潜意识里认定了宋睿是图谋不轨的，以此为立场来猜测他到底想要什么，在认知一度被打破时，偏执地想要从宋睿口中获知目的。
真是个浑身都是刺的家伙。
“就不能因为你是我女朋友？”宋睿反问道。
“好，那你喜欢什么样的衣服？”颜奕菲垂下头，咬着嘴唇。
“蓝色裙子...等等你什么意思？”
“等考试结束，我去买一件蓝色裙子，然后我们一起去开房。”颜亦菲眼里又流出一层水光，“你得到之后，应该会心满意足的离开吧？”
这个话题在那家小饭馆里提起过，当时宋睿气急败坏地骂了几句，可今天再次听到后反而有一股悲凉感，他语无伦次地说道，“你为什么总要把我想得这么坏，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那种人，你谈恋爱就是在做什么交易吗，不是你把我当狗养，就是我把你当猫喂？我知道那天自己做的很过分，你如果想要我跪下来求你原谅，我现在就可以，就算你给我一刀，把我弄残废，我也无话可说，我只希望你过得好一点。”
颜奕菲皱着眉，眼睛里那层泪水更明显了，“你不用和我道歉，我那天去酒店时己经有了心理准备，我不会怪你。”
说完她转身想走，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力气，于是想请宋睿快些离开这里，离自己远点。
可还没说话，却被宋睿一把扯住手腕，“好吧，道歉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也不准备原谅自己，可你为什么遇到事情总是在逃避，为什么总是用恶意来包裹内心？如果说你想要问我要什么，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警惕。”
“我改不了，宋睿，我就是这样的人，这个世界无条件的爱只会留给好孩子，只能给幸运的人，而我不是什么好人，比起得到什么，我更怕失去什么，如果你想求得我原谅，那以后就不要对我好，也离我远点，我不想再见到你...”
她说没完就猛地挣开手，留下一脸木然的宋睿。
颜奕菲回去的路上，手脚冻得冰凉，想起自己的童年和前途，身子变得格外沉重，她弄不清宋睿到底对自己是什么态度，以前她一首在想，可是最近却不敢想，想了以后就觉得很难受。
就在蒙着头往前走的时候，一道声音在背后响起：
“是颜同学对吧？”
她眨了眨眼睛，转身望去，叫住自己的是那天医院里见过的一名女人---宋睿叫她彭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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