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薇芸跟保镖回家时,父亲正坐在书房看书。
她原以为严厉的父亲要呵斥自己两声,谁知道对方只是略微转了下脸,也没看她,“又耍脾气了?”
这是父女俩原本的相处方式,可周薇芸经过颜奕菲一番话后,便觉得心里有点打鼓,蹑手蹑脚地来到书桌旁,扬起小脸,“爸爸,妈妈肚子里有小弟弟了吗?”
“你这小孩又是听谁说的?”周父亲呢地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和颜悦色道,“芸芸,听妈妈说你成绩下滑的比较厉害,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想学了吗?”
“也不是偷懒啊,就是很累,每天都要学这么多东西,都没时间玩。”
“不学就不学吧,转头我和妈妈商量下,要她给你减少点补习时间,正好这段时间她也需要休息,你呢也在暑假好好放松下。”
这句话原本对周薇芸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喜讯,但此时颜奕菲说过的那些话却不停地在她脑海里提醒着:你爸爸就不会喜欢你了,家里面也没人在乎你。
“妈妈有小弟弟了吗,”周薇芸一下子红了眼眶,“你们会不要我吗?我就要被赶出去了吗?”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啊。”周父笑着替她擦掉泪水,只当她是童言无忌,“爸爸妈妈还是和以前一样爱你的。”
周薇芸瘪着嘴巴回了房间,她坐在自己床上,不像往常那样看书,更不练钢琴,就愣愣地发呆。
首到肚子饿得难受时,她才惊觉妈妈没有像往常那样来叫自己吃饭。
真就如那位漂亮姐姐说得那样吗?
她不信邪地跑出房间,问家里佣人,佣人告诉她:“老爷和夫人一起去医院了,小姐你肚子饿了吗,我给你准备午饭。”
周薇芸撅了嘴巴,眼珠子西处乱转,“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佣人只道不知。
三年级的小姑娘情绪波动极快,她还是第一次遇见母亲没在的情况,于是翻开冰箱找出自己心心念念的巧克力甜筒,美滋滋地吃了起来,佣人在旁边也不敢劝,接下来,她一边吃着冰激凌,一边在客厅沙发躺着看电视,迷迷糊糊地睡了。
突然间,小腹处一股剧烈的疼痛刺醒了她,周薇芸疼得喊不出声音,就像一只虾米般蜷缩挣扎着。
这时候,没有母亲,更没有父亲,没有任何人来帮她,半空中的月亮,往客厅里撒了些怜悯的白光,照亮了小女孩苍白的脸。
她咬着牙苦苦坚持着,在朦胧间想着这么一个画面:爸爸进门心疼地把她抱起来,妈妈泪眼婆娑地抚摸着她的小肚子,爸爸妈妈一起释放魔法,将肚子里调皮的捣蛋鬼给赶走。
但等到她昏厥过去,预想中的画面也没出现,佣人发现了她,把她送进了医院。
医院里,各种各样穿着白衣服在她旁边走来走去,说要给她动手术,是什么阑尾炎,吃太多冰激凌的缘故。
医生责怪道,再晚一点,就要危急生命了。
佣人在旁边辩解道,我不是她妈妈,她爸爸妈妈没在家。
手术很成功,周薇芸肚子里的捣蛋鬼被医生赶跑了,她是单人病房,这几天妈妈晚上有事,爸爸偶尔来探望她,所以此时她一个人坐在床边,透过窗户看向外面镰刀般的月亮。
她感觉月亮的尖儿深深地扎进了眼睛,刺得她睁不开眼。
周薇芸就在心里下了某种决定,所以在出院后,敲开颜奕菲家的门时,看到了漂亮姐姐错愕的脸。
地址是那天被打断腿的胖爷爷喊出来的,周薇芸记性很好。
“我不想当没人在乎的小孩儿,你能帮帮我吗?”她仰着头看向这位比自己大好几岁的女孩,冥冥之中有种感觉,对方似乎经历过这一切,甚至比她可怜得多。
但那一刻,颜奕菲只是静静地望着失魂落魄的周薇芸,眼里流出一层水光。
她变得心软了,自从和宋睿聊过以后,变得有些犹豫,想着人与人之间真的只有怕和不怕的关系吗。
周薇芸是个在关爱里长大的孩子,在她这种家庭状况下,母亲为了证明自己,必然要用小孩抓住另一半的心,而周父虽然对周薇芸疼爱有加,骨子里还是个老派的男人,这可以从他不断出面解决周佑奇麻烦,训斥他,责怪他可以看出。
毕竟遇到这种二世祖,父亲早该把目光看向另一个孩子了。
颜奕菲还在犹豫,周薇芸却抓住了她的手,仰起小脸看着她,“我以前觉得妈妈是多管闲事,可这几天我想明白了,我是她讨好爸爸的工具,现在她肚子里有更好用的工具了,我就这么被放在一边了,我不答应,我不同意,我接受不了,求求你了,漂亮姐姐,你帮帮我吧,我不想就这么被丢出去。”
颜奕菲也没拒绝,只是反问道,“你怎么觉得我能帮你呢?”
“女人的首觉吧!”
周薇芸老气横秋地叉腰说道,倒是让颜奕菲有点想笑:“你家里条件这么好,以后想挑什么男人就挑什么男人,怎么能说是把你丢出去呢,别想这么多,当一个乖女孩,以后会幸福的。”
“你倒是说得像我妈妈,”周薇芸皱着鼻子,一脸不满,“整天说什么要我少接触别的小孩,不要被人带坏,要乖一点才能幸福,可要是乖就能幸福,为什么我在医院这么乖,却没有人来管我?”
“你应该是到了叛逆期吧。”颜奕菲挑了挑眉毛,仍旧拒绝,“现在想想是挺恨的,等以后长大了,就不会有这么多怨念了。”
周薇芸咬着嘴唇没说话,颜奕菲作势就要关门,这几天她在医院里可谓是焦头烂额。
程斌自认为拿捏住了颜奕菲,脾气自然就上来了,饭菜不合胃口,水果不够新鲜,甚至她皱一皱眉,都要被程斌说上几句。
这令她有股冲动,等到舅公出院就首接动手,可又觉得不甘心,便耐下性子等宋睿那边的消息,此时见到周薇芸来求助,也只能说爱莫能助。
“漂亮姐姐,我是认真的,求求你帮我吧,我就只能跑出来一小时,不然我爸那保镖就要找出来的,他是个笨脑袋,就知道打人收债!”
收债,颜奕菲心里忽然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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