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医院夜班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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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医院夜班惊魂

 

夜幕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沉甸甸地压在城市的上空。

林悦,这个刚到医院实习不久的小护士,今晚迎来了她职业生涯中的第一次独自值夜班。

医院的走廊在惨白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幽深。林悦扶着病历架调整呼吸,指甲在病历本边缘掐出月牙形凹痕。荧光灯管忽然发出电流噪声,投在地面的影子随之扭曲了一瞬。茶水间的老式咖啡机突然咕嘟作响,她吓得笔尖在本子上划出长长墨痕。

林悦抱着病历夹,脚步轻轻,鞋底与地面接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这寂静中异常清晰。

“2078床呼叫铃响了。”她盯着信号屏深呼吸,棉质护士服后背己经洇湿一片。走廊尽头的病房仿佛蛰伏的巨兽,昏暗处浮动着消毒水也掩盖不住的陈腐气息。

她来到护士站,将病历夹小心翼翼地放好,抬眼望向这寂静得有些压抑的环境。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那声音像是敲在心上,仿佛在数着每一秒凝固的寂静。

林悦深吸一口气,冰凉的消毒水味钻入鼻腔,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开始整理今晚需要照顾病人的资料。

然而,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爬上她的脊背。

她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让她脖颈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忍不住猛地回头。

可身后除了空荡荡、被灯光拉长变形的走廊阴影,什么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分钟,也许是更长的时间,一阵隐隐约约的哭声从远处传来。

林悦浑身一僵,手里的笔差点掉落在地。

她竖起耳朵仔细聆听,那哭声像是从医院走廊的尽头传来,若有若无,细微得像风声,却又透着说不出的哀怨。

她攥紧了衣角,指节有些发白。

最终,她还是壮着胆子,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在第三次确认呼叫铃定位后,林悦推着药品车走向走廊深处。推车轱辘发出生涩的哀鸣,盖过了某处窸窣的衣料摩擦声。拐角处轮椅反光条突兀地闪过,近看却空无一物。

走廊似乎比刚才更长了,灯光也仿佛暗淡了几分。每走一步,心跳就擂鼓般加快一分。

她来到一间病房前,门牌上的数字有些模糊不清,哭声似乎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更清晰了些。

“您需要换药吗?”她敲响2078房门时指节发白。门轴转动的吱呀声里,心电监护仪屏幕诡异地泛起水波纹。病房窗帘无风自动,飘起一角露出布满水雾的玻璃——上面留着半枚婴儿大小的掌印。

她犹豫片刻,手心沁出了冷汗。最终,她还是缓缓推开了病房的门。

里面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光线,一股比走廊更甚的寒意扑面而来,带着陈旧的霉味。

“有人吗?”

林悦颤抖着声音问道,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微弱。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那更加清晰,仿佛贴着她耳廓响起的哭声。

她慌忙伸手,沿着冰冷的墙壁摸索着开关。

“啪嗒”一声,灯亮了。

刺眼的白光瞬间驱散了黑暗,病房里的一切显露出来。

陈设简单,一切正常,病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边缘锐利,根本不像有人躺过的样子。

房间里空无一人。

消毒柜突然弹开的巨响让她撞翻了推车,玻璃药瓶迸碎成千万片月亮。蹲身收拾时冰凉的发丝拂过后颈,余光瞥见输液架旁立着穿病号服的女人,下摆晕开大片血渍。

“杨素芬产妇,对吗?”林悦握紧胸牌,金属棱角刺进掌心。窗台病历卡倏然立起翻页,停驻在泛黄的1998年记录页:“产妇32周胎膜早破导致胎盘早剥…”尾页潦草批注的墨迹正在融化,流淌成暗红液体渗入地砖缝隙。

但那令人心悸的哭声却仍未停止,反而更加凄厉,就在她耳边回荡,钻入她的脑海。

林悦猛地转身,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诡异的病房。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毫无征兆地从她眼前一闪而过。

速度极快,只留下一道模糊的轨迹。

她瞪大了眼睛,瞳孔骤缩,死死地盯着黑影消失的方向——那是一片空无一物的墙壁。它就那么……融进去了?

双腿瞬间发软,几乎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那黑影像是一个女人,头发长长的,几乎遮住了脸,身形飘忽不定,带着一种非人的滞涩感。

林悦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她几乎是凭借本能,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跌跌撞撞地往护士站跑去,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一声声,急促又慌乱,仿佛在催命。

回到护士站,像是从深海浮上水面,暂时脱离了窒息的威胁。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赶紧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手指却抖得厉害,好几次都按错了屏幕。

终于解锁,她急切地想打电话求助。可手机屏幕却突然疯狂闪烁起来,屏幕上的图标扭曲变形,电流声滋滋作响,异常刺耳。

随后“啪”的一声,彻底黑了屏,再也无法点亮。屏幕像一块冰冷的墓碑。

最后一丝与外界联系的希望也破灭了。

林悦身体一软,沿着墙壁滑坐在冰凉的椅子上,控制不住地颤抖。完了,彻底被困在这里了。泪水终于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带着温热的触感,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她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更恐怖的事情。

冷藏柜忽然爆发的嗡鸣中,林悦捕捉到微弱的婴啼。备用电源启动的刹那,她看见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赤足脚印,小的不过巴掌尺寸,蜿蜒指向产房方向。保温箱警报毫无征兆地嘶叫起来,空置的婴儿床轱辘开始匀速转动。

“我帮你找。”她对着空气举起沾血的胎心监测带,尾端拴着的铃铛叮当坠地。寒潮突然退去时,急救推车从走廊尽头滑来,车轱辘沾着的胎盘碎屑。护士站打印机自动吐出沾血的B超照片:蜷缩的胎儿心口插着半截断裂的产钳。

就在林悦感到无比绝望,几乎要被恐惧吞噬的时候,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片段。

她想起刚来实习时,听一位资深的老护士闲聊时偶然提起过。

据说,这家医院在很多年前发生过一起严重的医疗事故。一名孕妇在生产过程中突发大出血,最终没能抢救过来,一尸两命。从那以后,医院里偶尔就会传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和难以解释的灵异事件,尤其是在深夜。

难道,自己今晚遇到的……就是那个不幸死去的孕妇的冤魂?

这个念头让林悦心中涌起一股更深的寒意,冷得她牙齿都在打颤。她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

但与此同时,一个念头在她心底滋生——弄清楚真相。也许是恐惧到了极点反而生出了一丝破罐子破摔的勇气,也许是作为医护人员潜在的责任感,她竟然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吓死。

她强忍着几乎要让她的恐惧,扶着桌子,一点点站了起来。双腿还在发抖,但她咬了咬牙。

她决定不再逃避。

她再次迈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重新走向那间传出哭声的病房。这一次,走廊似乎安静了许多,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再次推开病房门,里面的灯还亮着。她的目光更加仔细地扫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借着不算明亮的灯光,她发现病房靠窗的那面墙上,似乎有一些若隐若现的字迹,像是用什么东西划上去的。

她屏住呼吸,慢慢凑近。

墙壁上用指甲或者别的什么尖锐物体,深深浅浅地刻着三个字:“还我孩子”。

字迹扭曲,每一笔都透着无尽的怨恨和痛苦,仿佛能听到刻字时的呜咽。

林悦心中猛地一沉,几乎可以肯定,这一切真的和当年的那场医疗事故有关。

她站在原地,心脏狂跳,手心又开始冒汗,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些别的东西。她不再仅仅是恐惧。

她在心中默默组织着语言,希望能和这个可能存在的…东西…沟通。

她深吸一口气,开口时声音依旧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但还算清晰:

“你…是因为孩子吗?墙上的字…是你留下的?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会尽力帮你查清楚。”

话音刚落,周围的空气似乎瞬间变得更加寒冷刺骨。那若有若无的哭声也陡然变得越发清晰、凄厉,充满了绝望。

突然,病房的门毫无预兆地“砰”一声猛地关上了!

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炸开,像是一记重锤敲在林悦的神经上。她控制不住地尖叫了一声,整个人都缩了起来,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寻求一点支撑。但她咬紧牙关,没有后退。

这时,一道微弱的月光穿透云层,从窗户的缝隙透进来,正好照在病房的角落。

在光线的映照下,一个女人的身影渐渐地、从模糊到清晰地浮现出来。正是之前她惊鸿一瞥看到的那个黑影。

女人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长发凌乱地贴在颊边,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她的眼睛空洞地望着林悦,里面满是化不开的哀怨和痛苦,还有一丝…茫然?

林悦强迫自己迎上那双眼睛,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蹦出来。她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

“我知道你可能遭遇了不幸,”她的声音比刚才稳定了一些,“如果你相信我,我会帮你找出当年的真相。”

似乎是听到了林悦的话,也或许是感受到了她话语里的某些东西。

女人的身影没有立刻消失,她静静地看了林悦几秒钟,那空洞的眼神似乎有了一丝极细微的波动。然后,她的轮廓开始变得模糊、透明,像是水中的墨迹慢慢散开。

那萦绕不散的哭声也随之逐渐减弱、消失了。

病房里只剩下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以及林悦自己急促的心跳和呼吸声。空气依旧冰冷,但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却减轻了许多。林悦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双腿彻底失去了力气。她看着空荡荡的角落,又看了看墙上那触目惊心的三个字,脑子里乱糟糟的。

查清楚…吗?她真的能做到吗?但她己经答应了。

林悦知道,自己己经没有退路。从那女人的身影消失后,她就暗暗发誓,一定要揭开当年医疗事故的真相。

第二天一早,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护士站,昨晚的恐惧像是一场荒诞的梦。但墙上“还我孩子”那三个字,时刻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林悦强打起精神,趁着轮休,开始在医院的档案室里翻找当年的资料。

档案室弥漫着陈旧纸张的气息,灰尘在透过窗户的光柱中飞舞。林悦在堆积如山的档案里翻找,终于找到了1998年的记录。关于杨素芬产妇的档案,资料里详细记录着她生产时的情况,确实如她昨晚看到的那样,是胎膜早破导致胎盘早剥,可记录中却没有明确指出医疗事故发生的原因。

林悦皱着眉头,继续查找当年参与手术的医护人员名单。幸运的是,名单里有一位老医生还未退休,只是己经调去了其他科室。林悦找到他时,老医生正在办公室整理资料。看到林悦手中的档案,老医生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您还记得当年杨素芬产妇的事情吗?”林悦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医生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开口:“当年……是产钳断裂,导致胎儿死亡,产妇也因失血过多没能救回来。可产钳断裂是器械质量问题,医院却为了声誉隐瞒了下来。”林悦心中一凛,原来这就是真相。

林悦决定将此事上报医院高层,希望能给那对死去的母子一个交代。然而,当她将资料提交上去后,却遭到了医院高层的极力阻拦。他们试图以各种理由说服林悦放弃追查,甚至暗示她如果继续下去,她的实习生涯将会受到影响。

但林悦没有退缩,她深知自己不能辜负那女人的信任。就在事情陷入僵局时,医院里又开始传出诡异的哭声,闹得人心惶惶。林悦明白,这是那女人在催促。

她找到医院里一些富有正义感的同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们。在同事们的支持下,他们一起向更高层反映情况,同时联系了媒体。舆论的压力让医院高层再也无法隐瞒。最终,医院公开承认了当年的医疗事故,并向死者家属道歉。

当天晚上,林悦再次来到那间病房。她轻声说道:“真相己经大白,希望你能安息。”话音刚落,一阵微风吹过,似乎带走了房间里最后一丝寒意。从那以后,医院里再也没有传出过诡异的哭声。林悦也因为这次勇敢的举动,得到了医院和同事们的认可,她继续在护士岗位上,带着对生命的敬畏,认真对待每一位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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