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掌心固执地嗡鸣，屏幕上跳动的陌生号码，像一只窥探的眼睛，在黑夜中散发着不祥的光。我和小雯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恐惧。
“别……别接。”小雯的声音有些发颤，她下意识地抓住了我的胳膊，指尖冰凉。
我犹豫了。理智告诉我，这很可能又是一个通往未知的诡异入口。但心底那股被恐惧和好奇反复拉扯的冲动，却驱使着我伸出了手指。或许，这是解开谜团的又一条线索？或许，电话那头，能告诉我一些什么？
深吸一口气，我按下了接听键，并顺手点开了免提。
“喂？”我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
电话那头一片寂静，只有电流的“滋滋”声，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某种信号干扰。这种寂静，比任何声音都更让人心头发毛。
“喂？请问是哪位？”我又问了一遍，心跳得像擂鼓。
“嗬……嗬……”
一阵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突然从听筒里传来！那声音，嘶哑、干涩，仿佛说话的人喉咙里卡着什么东西，又像是在极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我的头皮“唰”地一下炸开了！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我记得！是地铁上那个紧闭双眼、满脸痛苦的中年男人！
“是你？！”我失声叫道，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小雯也听出来了，她捂住嘴巴，眼睛瞪得溜圆，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救……救我……”男人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你在哪里？发生什么事了？”我急忙问道，尽管我知道，电话那头很可能不是一个“活着”的人。
“黑……好黑……”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喘息声却越来越急促，“他们……他们来了……别……别过来……”
紧接着，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混乱的嘈杂声，像是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又像是野兽的嘶吼，还夹杂着男人惊恐至极的尖叫。
“啊——！！”
尖叫声戛然而止。
电话，断了。
听筒里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像是在无情地宣告着某种终结。
我和小雯呆立在原地，浑身冰凉，如同坠入冰窖。刚才那短短几十秒的通话，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将我们拖入更深的恐惧之中。
那个男人……他果然出事了！而且，他似乎在死前，或者说，在某种“状态”下，向我发出了求救信号！
“他……他说的‘他们’是谁？”小雯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牙齿却在不停地打颤。
我摇了摇头，脑子里一片混乱。消毒水味的老人，诡异的两个男人，沉默的红衣司机，废弃停车场里的十几辆红色出租车，现在又是这个求救电话……这一切到底意味着什么？难道那场地铁事故，不仅仅是一场意外？背后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恐怖真相？
“瑶瑶，我们……我们报警吧？”小雯带着哭腔说道，“这件事太诡异了，己经超出我们能处理的范围了！”
报警？我苦笑了一下。怎么报警？告诉警察我接到了一个疑似鬼魂打来的求救电话？还是告诉他们那个红衣司机和十几辆废弃出租车的事情？他们不把我们当成精神病才怪。
“没用的，小雯。”我颓然地坐在沙发上，“警察不会相信这些的。他们只会认为是我们压力太大，产生了幻觉。”
“那……那怎么办啊？”小雯彻底慌了神，“我总觉得……那些东西……好像缠上你了，瑶瑶。”
是的，我也感觉到了。从地铁站遇到钱医生开始，我就像一块磁铁，不断吸引着这些诡异的人和事。他们似乎都在向我传递着某种信息，或者，期待着我去做些什么。
“我不知道……”我茫然地摇着头，“我现在脑子很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对了，瑶瑶！”小雯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你还记得吗？钱医生的孙女说，钱医生生前一首挂念着一个失去联系的学生。你说……会不会，那个学生，和这件事有关？”
我精神一振。这确实是一条之前被我们忽略的线索。如果钱医生的执念是找到那个学生，那么他的出现，除了警示我，会不会也想通过我，去传递某种关于那个学生的信息？
“可是，我们怎么找那个学生？连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是钱医生以前带过的。”我有些犯难。
“我们可以再去问问钱晓芸。”小雯说道，“或许她能提供更多的线索，比如那个学生大概是什么时候入学的，学的是什么专业，有没有什么特征。”
“现在吗？”我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色，有些犹豫。这么晚了，再去打扰一个刚刚失去亲人的人，似乎不太合适。
“顾不了那么多了！”小雯显得比我更果断，“救人……呃，不，查明真相要紧！万一那个学生真的和这些诡异的事情有关，我们早一点找到他，或许就能阻止更糟糕的事情发生。”
在小雯的坚持下，我再次拨通了钱晓芸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钱晓芸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显然是哭过了。
我尽量用委婉的语气，再次表达了歉意，然后小心翼翼地询问起关于她爷爷那个失联学生的事情。
“学生……？”钱晓芸似乎有些意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爷爷确实经常提起他。我记得……那个叔叔好像姓林，叫林文辉。是爷爷早年带的第一个研究生，据说非常有才华，爷爷特别看好他。只是后来……好像出了什么事，就突然退学，然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出了什么事？”我追问道。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那时候我还小。”钱晓芸的声音有些迷茫，“我只隐约听家里人说过，好像……好像和一次实验事故有关。林叔叔在实验中受了很重的伤，精神也受到了一些刺激……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实验事故？精神刺激？退学失联？
这些关键词，像一把钥匙，在我脑海中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那您知道他大概是什么时候退学的吗？或者，有没有他以前的照片？”我继续问道。
“时间太久了，我真的记不清了。”钱晓芸叹了口气，“照片……爷爷的书房里，好像有一张他们以前的合影。不过现在家里乱糟糟的，我也不知道塞到哪里去了。”
“晓芸，”我鼓起勇气，说出了一个请求，“能不能……能不能请你找一下那张照片？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冒昧，但是……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我能感觉到钱晓芸的犹豫和不解。
“好吧。”最终，她还是答应了，“我明天找找看。找到了，我拍给你们。”
挂掉电话，我和小雯都松了一口气。虽然线索依然模糊，但至少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林文辉。
“这个林文辉，会不会就是地铁上那个痛苦的中年男人？”小雯猜测道。
“年龄上似乎对不太上。”我摇了摇头，“钱医生带第一个研究生的时候，应该还比较年轻。如果林文辉当时是研究生，那现在应该也有五十多岁了。地铁上那个男人，看起来也就西十岁左右。”
“那他会是谁呢？”小雯皱起了眉头。
“或许……是林文辉的亲人？或者，是那场实验事故的其他受害者？”我大胆地猜测着。
“如果那场实验事故真的很严重，导致林文辉精神失常甚至失踪，那会不会……和这次地铁事故有什么关联？”小雯的脑洞越开越大。
这个想法让我不寒而栗。难道，几十年前的一桩旧案，竟然和如今这场惨烈的灾难联系在了一起？
“还有那个电话，”我想起刚才那通诡异的来电，“如果那个男人真的是地铁上的受害者，他为什么会打电话给我？而且，他说‘他们来了’，‘他们’又是谁？”
“会不会……是那些‘摆渡人’？”小雯突然说道。
“摆渡人？”
“是啊，”小雯点了点头，表情凝重，“你想，那个红衣司机，他把你从那个诡异的车站带了出来。那会不会……也有一些‘东西’，是负责把不该离开的灵魂，或者闯入禁地的人，‘抓’回去的？”
这个猜测，让我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如果真是这样，那地铁上那个男人，是不是因为某种原因，试图逃离，结果被那些“抓捕者”发现了？而他打给我的电话，是在向我求救，还是……在警告我？
“你的意思是，”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那些废弃停车场里的红色出租车，不仅仅是‘渡人’的工具，也可能是……‘囚禁’灵魂的牢笼？”
小雯没有说话，但她脸上的恐惧，己经说明了一切。
那个夜晚，我和小雯几乎是睁着眼睛到天亮。我们不敢关灯，不敢睡觉，生怕一闭上眼睛，就会被拖入那个恐怖的世界。
第二天一早，钱晓芸就把照片发了过来。那是一张有些泛黄的黑白照片，照片上，一个戴着眼镜、面容儒雅的中年男人，正和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并肩站在一起，两人脸上都带着微笑。
那个中年男人，无疑就是年轻时的钱医生。而他身边的那个年轻人，眉清目秀，眼神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正是林文辉。
“是他吗？”小雯凑过来看照片。
我仔细端详着照片上的林文辉，又回想着地铁上那个痛苦的中年男人。虽然气质和年龄都有所不同，但眉眼之间，确实有几分相似。
“有点像……”我不太确定，“但是，如果真是他，他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而且，电话里那个声音，听起来更苍老一些。”
“或许……是他受了刺激，容貌和声音都发生了改变？”小雯猜测道。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看到来电显示，我的心猛地一沉。
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我和小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恐。
这一次，电话那头不再是喘息和求救。而是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像是电子合成一样的声音：
“不要再查下去了。”
“你们知道的太多了。”
“有些门，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
声音顿了顿，然后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语调，一字一句地说道：
“下一个……就是你们。”
电话，再次被挂断。
我和小雯瘫坐在沙发上，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警告。
这是赤裸裸的警告！
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东西”，己经注意到我们了！
“瑶瑶……我们……我们还是放弃吧……”小雯带着哭腔，紧紧抓着我的手，“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我也害怕。那种被未知恐怖盯上的感觉，几乎要将我逼疯。
但是，放弃吗？
如果放弃，那些谜团就永远无法解开。钱医生的执念，地铁上那两个男人的遭遇，红衣司机的身份，还有那场惨烈事故背后可能隐藏的真相……就都将石沉大海。
更重要的是，那个冰冷的声音说，“下一个就是你们”。这说明，我们己经被卷入了这场旋涡，即使现在收手，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不，小雯。”我深吸一口气，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我们不能放弃。我们必须弄清楚这一切。否则，我们可能真的会成为‘下一个’。”
“可是……我们怎么查？对方己经警告我们了！”小雯绝望地说道。
“他们越是警告，就越说明我们接近真相了。”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着眼前的局面，“林文辉，一定是关键。我们必须找到他，或者找到关于那场实验事故的更多信息。”
“怎么找？”
“钱医生是第一人民医院的退休医生，那场实验事故，很可能也发生在那里。”我说道，“我们可以去医院查查，看看能不能找到当年的档案记录，或者找到一些了解情况的老员工。”
“医院？”小雯有些犹豫，“那里……会不会也很‘不干净’？”毕竟，医院是生老病死之地，也是各种灵异传说的重灾区。
“顾不了那么多了。”我站起身，语气坚定，“走，我们现在就去！”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即使前方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一闯！
因为我知道，有些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隐藏着唯一的生机。
而那个冰冷声音的警告，反而激起了我心底深处的一丝……叛逆和不甘。
你想让我们停下？
我偏要看看，你究竟是什么牛鬼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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