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有些不明所以:“孩子他爹,你瞧,那河面上的桥是不是没了?”
纪元平紧了紧手里的镰刀,抬眼瞧过去,却发现这河面上啥也没有,空空荡荡的一片。
“是哪个缺德的把桥给拆了?”
周氏气得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纪元平眉头紧皱,心想,还用问吗?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干的。
“孩子他爹,这晏家可真够缺德的!咱们不愿意嫁闺女,他竟然把桥给拆了!这下咱们怎么出去?不就是想逼着咱们哭着求着把女儿给嫁过去吗?”
周氏挽起裤腿就要下河蹚过去,却被纪元平一把拉住了。
“这可是冬日里,你还不知道这水的深浅呢!”
周氏气得一把甩开丈夫的手,怒道:
“我要过去问问这家人,到底想干什么?个黑心肝的!咱们逃荒路上那么多困难都走过来了,还怕他一个小小的晏家?真是笑话!
以为拆了桥就可以让咱们低头吗?若是谁不让我好过,那我便也得闹得他全家鸡犬不宁!”
“哎呀,孩子他娘!你先上来,别冻着了,我来! 我去里正爷家问问,你先别急!”
自家媳妇性子可太爆了。
纪元平原先确实是个包子性格,可这一路走来,丢掉了那些不好的东西,他现在的性格反倒变得沉稳冷静起来。
遇事,首先要冷静下来,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把自家媳妇儿拉上来过后,纪元平回家又扛了几根竹子过来,随意绑成一排,就这么架在了河面上。
他站在临时搭建的“桥”上,手里还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插进水里撑着,就这么颤颤巍巍地踩在上头过了河。
“你先回去吧,天快黑了,外头风大,别着凉了!”
说着,纪元平便放下竹篙,朝着里正家的方向走过去了。
周氏站在河对面,不大放心地看着丈夫渐渐远去的背影,始终不肯回去。
待在家里忙活的纪婉清,见爹娘许久不曾回来,便也发觉事情有些不大对劲了。
不是说烧荒草吗,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回来?
难道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她连忙拿了件棉衣,又用水囊装了壶热水。
刚走到院门前那条小道的尽头,便看到自家娘亲,像个望夫石似的,伫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娘。”
纪婉清的眼里闪过一丝心疼,连忙小跑过去,把棉衣披在了周氏肩上,又把水壶递了过去,说道:
“您手都冻成这样了,赶紧喝口水暖暖身子吧。”
她看着河面上那几根竹竿搭成的简陋桥面,心里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是她低估了人家的手段啊。
没想到,村里的一个小小富户,仗着家里有几两银子,还有个秀才公,竟然就敢如此嚣张行事。
他这儿子可还没参加春闱呢。
一个秀才若是坏了名声,将来看他如何能在书院里混下去……
纪婉清的眼里上过一丝厉色。
“咱们先回去吧,这事儿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周氏叹了口气,眉头紧皱:
“咱们是外来户,要如何解决?人家在这儿不知扎根多少年了,根深蒂固的,咱们如何能斗得过人家?婉清,是爹娘没用,唉……”
在这儿被寒风吹了一会儿,周氏原本还有些发热的脑子,也渐渐冷静下来了。
想到刚搬来没多久,就遇到村人欺压这种事,心里难免有些泄气。
“娘,这世上,万物相生相克,绝对会有人能治得了他们。再说了,咱们不是还没闹清楚事情的缘由吗?先回去吧,许是没咱们想的那么糟呢?”
纪婉清嘴里柔声安慰着她娘亲,可依旧劝不动她娘。
周氏坚持要站在河边上等丈夫回来。
而这一幕,也被河对岸的村里人都看在了眼里。
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了。
那事儿,他们可听王婆子说了,晏家想替傻儿子娶这户人家的大女儿做儿媳妇呢,可人家偏偏不愿意。
今天下午,他们前头刚瞧见那刘月英去了,后头就看见人家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然后没过多久,他们就发现桥塌了。
不是晏家干的,还能有谁?
村里谁没事敢去那旮旯?
还有那破竹桥,拖回家当柴火烧他们都嫌费力气。
不过话说回来,村里人也都觉得奇怪,怎么这晏家……非要娶这北地逃荒来的?
他们闹不明白。
不过,心里也都隐隐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这余翠兰原先可是住在河对面的,现在她跟了晏元良,又要娶同样住在河对面人家的女儿回来。
这二者之间,不会有些联系吧?
纪婉清陪周氏一起,站在寒风中静静等待着老爹归来。
心里也在默默思索着对策。
首先,这桥是不是晏家拆的,他们也没有证据。
其次,现在也不在逃荒路上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简单粗暴地解决问题。
比如说,直接冲到晏家,把他一家老小暴揍一顿,再说了,能不能打得过人家还是二话。
第三,人家家里有正在读书的秀才,明年若是他真的考中举人了,那就跟他们这些普通农人,更不是一个级别的了。
自己一个民,若是想跟官家硬碰硬,那结局嘛,自然就是鸡蛋碰石头。
所以,首先得搞清楚,为什么人家非要娶自己回去做儿媳妇。
接着再见招拆招。
眼下,一定要先沉得住气,不能跟人家硬碰硬,否则到时候,吃亏的反而是他们自己。
当然了,最坏的结果她也考虑过了。
无非就是杀了他们一家,然后自己一家卷着铺盖、落草为寇呗。
人活一口气,人家若是实在要为难他们,她也不介意来个玉石俱焚。
“孩子他娘,你怎么还在这站着?”
河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纪婉清和周氏抬头一看,原来是纪元平回来了。
纪元平拄着竹竿,小心翼翼地摸过了河。
周氏赶紧迎了上去。
可一看,丈夫面上的表情却不大好,周氏不由心里咯噔一下,试探着开口问道:
“怎么了?孩子他爹,那里正爷怎么说啊?”
纪元平摇了摇头,苦笑道:“咱们回去慢慢说吧,这事啊,恐怕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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