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耳膜被青铜钉破空声刺得生疼。
三枚暗器钉入暗河冰层的刹那，整条河道突然发出骨骼错位般的脆响。
"原来藏在这儿！"他单手抠住冰缝，任由洪荒逆鳞纹在皮肤下游走。
冰晶裹着青铜溶液在脚下结成滑梯，载着他冲向东南方——那里正传来腐尸烧焦的腥臭味与金铁交鸣声。
云瑶的绢帕被剑气绞成碎片。
她食指压着左眼朱砂泪痣，藏在袖中的承影剑正吞吐着三寸寒芒。
三个狼首人身的妖族捂着喉咙倒下时，侍女小满脖颈上的锁妖链应声而断。
"公主快走！"小满咳着血扑向再度围上来的妖兵。
云瑶绣鞋碾过满地冰碴，皇族隐剑术第七式"月照千江"刚要出手，突然听见西北方传来冰层炸裂的轰鸣。
裹着青铜碎片的冰龙卷破空而至，将最后三个妖兵钉在冻土之上。
"林九？"她指尖剑气倏地收敛。
少年从冰雾里滚出来时，怀里青铜匣正在渗血——方才被他吞噬的控尸术记忆还在灼烧经脉，那些腐尸跪拜的金光裂隙里，分明拓印着叶无锋与妖帅歃血为盟的画面。
"叶无锋的命门在暗河龙眼。"林九甩给云瑶半块染血的虎符，冰晶正顺着他的指甲缝往外冒，"但王大捕头更信这个。"
云瑶瞳孔微缩。
她认得那虎符缺口处残留的紫宸殿鎏金漆——正是三日前父皇赐给京畿巡防营的那枚！
戌时的梆子声被风雪吞没。
京城捕快王大按着腰刀在巷口徘徊，刀柄上御赐的螭纹正在发烫。
两个时辰前塞进他怀里的冰晶留影石，此刻正在里衣夹层渗出刺骨寒意。
"王捕头不妨看看冰层倒影。"瓦檐上突然传来带笑的声音。
王大拔刀的手僵在半空。
月光穿过林九指间的冰棱，在雪地上投射出妖帅向叶无锋跪拜的影像。
暗河底的金光裂隙里，甚至能看清盟约绢帛上的御史台印鉴。
"伪造官印当诛九族！"王大的刀尖在发抖。
青铜匣砸进雪堆的声音闷得像惊雷。
林九扒拉着结冰的额发，露出眉间暗金逆鳞："御史台上月新换的防伪云纹，叶无锋盖印时多描了半笔——这种蠢事我可学不来。"
捕快服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王大想起今早刑部门口那排盖着红绸的囚车，突然攥紧冰晶里那截闪着金光的龙须——那是暗河裂隙中才有的帝王紫气。
子时三刻，打更人的灯笼照见三道人影摸向玄武门。
云瑶的承影剑藏在宫女裙裾下，剑柄缠着林九用控尸术炼化的冰蚕丝。
当值的羽林卫刚要呵斥，忽见王大举起那枚染血的虎符。
"圣上此刻在......"
"养心殿地宫。"云瑶掀开兜帽，左眼朱砂痣在宫灯下泛着血色，"劳烦将军通传，就说十二年前淑妃娘娘换出去的那枚玉玦，今夜物归原主。"
林九的冰刃在袖中化成水。
他盯着突然开始震颤的青铜匣，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衣袂破空声——八盏写着"叶"字的琉璃宫灯刺破夜幕，叶无锋蟒纹补子上的金线正泛着妖异的紫光。
"大胆狂徒竟敢盗取兵符！"
叶无锋的暴喝声里带着蛊雕的颤音。
林九怀中的青铜匣突然迸发尖啸，匣盖缝隙里钻出无数条裹着冰晶的血丝——那些被吞噬的腐尸残魂正在疯狂挣扎。
云瑶的裙摆被剑气掀起涟漪："叶大人不妨解释下，为何你的精血会混在妖族盟约里？"
"雕虫小技。"叶无锋的玉扳指突然炸裂，一抹黑雾首扑王大手中的证据匣，"尔等可知伪造......"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
青铜匣中射出的冰锥精准钉入他袖口，暗河底拓印的紫宸殿龙气正顺着冰纹蔓延。
在场羽林卫的铠甲突然发出共鸣般的震颤，宫墙上蛰伏的十二道金鳞虚影同时睁眼。
"原来叶爱卿的蛊雕血契尚未解除？"
威严的嗓音从玄武门内传来时，林九的洪荒逆鳞突然灼烧起来。
他看见云瑶的承影剑自动出鞘半寸，而叶无锋蟒袍下的皮肤正浮现出妖异的鳞片纹路......叶无锋蟒袍翻涌如黑云压城，十二道金鳞虚影在宫墙上发出尖锐龙吟。
林九眉间逆鳞纹突然泛起冰蓝色幽光——那是三日前吞噬的冰魄狼妖天赋在示警。
"退！"
他拽着云瑶向后滑出三丈，冰晶在绣鞋拖出两道银痕。
方才站立处的青砖突然爆开，数十条裹着黑雾的蛊雕尾羽破土而出，羽梢滴落的毒液竟将冻土腐蚀出袅袅紫烟。
云瑶左眼朱砂泪痣渗出血珠，承影剑贴着宫女裙摆划出半圆："东南巽位！"话音未落，林九掌中冰刃己化作九节钢鞭，鞭梢卷着暗河底带来的腐尸骨片，精准抽向叶无锋后颈命门。
"叮！"
骨片与蟒袍相撞竟发出金铁之声。
叶无锋袖中飞出七盏琉璃宫灯，灯芯跃动的却是幽绿妖火。
林九瞳孔骤缩——这些火焰分明带着控尸术残留的气息，正是三日前被他吞噬的腐尸记忆里见过的炼魂妖术！
"接着！"云瑶突然抛来半截冰蚕丝。
林九凌空接住的瞬间，洪荒逆鳞纹突然在掌心灼烧。
那些吞噬过的妖族记忆如潮水翻涌，他福至心灵地扯动蚕丝——被控尸术炼化的冰晶竟在半空结成蛛网，将七盏妖火宫灯兜头罩住。
"爆！"
少年指尖冰锥刺入蚕丝结点。
漫天冰雾裹着妖火轰然炸开，十二道金鳞虚影发出痛苦嘶鸣。
叶无锋踉跄后退半步，蟒袍下摆竟被自己释放的妖火燎出焦痕。
云瑶的承影剑就在这时刺穿冰雾。
剑锋离叶无锋咽喉仅剩三寸时，这位权臣谋士突然扯断腰间玉带。
巴掌大小的青铜罗盘腾空而起，盘面二十八星宿竟是用妖族瞳仁镶嵌而成。
林九怀中的洪荒逆鳞系统突然发出尖锐警报——那是他吞噬过所有妖族能力都在战栗的征兆！
"小心！"王大捕头突然横刀跃入场中。
刀锋撞上罗盘的刹那，时间仿佛突然凝滞。
林九看见王大的螭纹腰刀寸寸碎裂，那些崩飞的刀刃碎片竟在半空凝成诡异卦象。
云瑶的承影剑发出悲鸣，剑身倒映出罗盘中央缓缓睁开的血色竖瞳。
"九幽困仙阵？"公主的声音第一次出现颤抖。
叶无锋嘴角溢出黑血，笑容却愈发狰狞："此物乃妖帅本命法器，尔等可知为何它能封印大乘期修士百年？"他染血的指尖划过罗盘边缘，"因为它吞的不是灵力......"
林九突然感觉经脉中的冰系灵力在逆流。
眉间逆鳞纹疯狂闪烁，那些吞噬过的妖族能力竟像被无形之手撕扯。
云瑶的承影剑"当啷"坠地，左眼朱砂泪痣渗出的血珠凝在半空，化作细密的血色冰晶。
"......吞的是因果。"叶无锋的蟒袍在阵法中猎猎作响。
冰雾笼罩的青铜罗盘开始倒转，林九看见自己掌心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丝线——那是他吞噬过的所有妖族命数。
当第一根丝线被罗盘吸入时，承影剑在地上震颤着划出深痕，宫墙外的风雪声突然变得极其遥远。
云瑶染血的指尖突然扣住他手腕："别动灵力！
这阵法在拓印我们的......"
警告来得太迟了。
林九本能地催动冰系能力抵御，却见飘散的冰晶全部吸附到无形屏障上。
更可怕的是被吞噬的控尸术开始反噬，那些沉寂的腐尸记忆突然在识海中尖啸，震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叶无锋的笑声仿佛隔着万丈深潭传来："好好享受妖帅大人的饕餮盛宴吧，等罗盘吸们身上所有因果......"
话音戛然而止。
林九突然感觉云瑶握着自己的手传来奇异波动——那不是灵力，而是某种更深邃的力量在皮肤下游走。
他侧目望去，恰好看见公主左眼的朱砂泪痣褪去血色，露出底下若隐若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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