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小的雪粒子如沙砾般砸在青砖上,发出细碎清脆的声响,仿佛无数微小的鼓点在跳动。
苏璃伸手抹了把睫毛上晶莹的冰碴,那冰碴触感冰冷,指腹缓缓划过腰间软剑的龙鳞纹路,能清晰地感觉到龙鳞的起伏,纹路细腻而又深刻。
三天前林九划出的轨迹在掌心发烫,隔着羊皮手套,那滚烫的感觉如同一团火,似乎都能烙进血肉里。
"当心马粪。"她扯住险些踩中秽物的灰驴,驴背上两筐西域龙涎香晃出清冽的气息,那香气丝丝缕缕地钻进鼻腔,带着一丝淡淡的甜味。
身后十二个乔装的亲兵同时绷紧脊背,只听肌肉紧绷时衣物摩擦的细微声响。
对面酒肆二楼,孔雀蓝的纱帘正被金钩挑起半寸,纱帘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发出沙沙的声响,从视觉上看,那孔雀蓝的颜色在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艳丽。
这是第七种熏香。
当冰棺里逆鳞封存的记忆被解开时,林九用狼毫蘸着冰水在羊皮上画出九种香料的混合比例:"韩无咎的亲信,衣摆都熏这个味。"
苏璃的指甲掐进驴缰绳,隔着三条街,一股浓郁的迦南香便扑鼻而来,那香气厚重而又独特。
那顶八人抬的青呢轿转过街角时,轿帘缝隙里闪过半截青灰色的指节——绝非人族应有的肤色,那青灰色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阴森可怖。
"三号巷换马。"她压低斗笠,灰驴突然受惊似的撞向路边茶摊,茶摊的桌椅碰撞发出杂乱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茶水的清香。
十二个挑夫"恰好"堵住追来的暗桩,竹筐里真正的龙涎香混着磷粉洒了满地,那龙涎香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磷粉在地上闪烁着微弱的光。
戌时三刻,苏璃蜷缩在榆钱树虬结的树洞里,树洞内部潮湿而又阴暗,能感觉到粗糙的树皮贴着身体。
三丈外的朱漆大门前,师爷的轿夫正在换班,轿夫们的脚步声和交谈声隐隐传来。
当第七个轿夫撩起裤腿挠痒时,她瞳孔猛地收缩——那人脚踝缠着玄铁链,鳞片状疤痕从脚背蔓延到膝盖,那疤痕看起来触目惊心,带着一种狰狞的感觉。
林九冻在冰柱里的蜥妖,也有同样的疤。
梆子敲过二更时,门缝里溢出血腥味,那血腥气刺鼻而又浓烈。
苏璃反手扣住三枚冰针,这是今早从林九鳞片里析出的玄冰魄,冰针握在手中,冰冷刺骨。
檐角铜铃突然无风自动,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翻身滚进石狮阴影的瞬间,先前藏身的榆钱树己被拦腰斩断,树木断裂的声音沉闷而又响亮。
六个无面人从地底浮出,黑袍上的韩字暗纹流淌着妖异的绿,那绿色在黑暗中闪烁,仿佛有生命一般。
苏璃突然笑了,腕间软剑抖落的冰晶在月光下拼出半片逆鳞纹——正是林九嵌在冰棺里的形状,冰晶闪烁着清冷的光。
"验尸房的味道如何?"她故意踩碎怀里的琉璃瓶,沾染着冰棺气息的熏香轰然炸开,熏香的味道弥漫开来,带着一种神秘的气息。
黑袍人的阵型出现刹那凝滞,剑锋己贴着第三人的喉结划过,能听到剑锋划过空气的尖锐声响。
暗红血珠尚未落地就冻成冰粒,苏璃旋身时瞥见墙头掠过的青灰色残影,那残影一闪而过,速度极快。
当软剑缠住第西个黑袍人的脖颈时,她突然对着虚空轻笑:"原来宰相府也养拾荒犬?"
这句话让所有黑袍人同时僵住。
趁这电光石火的空隙,苏璃靴跟重重磕向墙根兽面砖。
青砖翻转的瞬间,地底传来锁链断裂的轰鸣——这是白日里灰驴撞翻茶摊时,亲兵们埋下的九连环机括。
整条街的青石板开始波浪般起伏,苏璃却借着反震力跃上屋脊,能感觉到风吹过脸颊的凉爽。
当瓦片在脚下迸裂时,她终于看清那个从师爷府溜出来的青影,对方肩头烙着的逆鳞符正在渗血,那血的颜色鲜艳而又夺目。
最后一枚玄冰魄擦着耳际飞过,钉入院中晾衣杆上挂着的官袍。
月光下,那件西品文官服的补子图案,分明是半块青铜虎符的形状。
苏璃靴底碾碎檐角琉璃瓦,借着爆裂声翻身跃入暗巷,琉璃瓦破碎的声音清脆响亮。
六个蜥妖追击时鳞片摩擦青砖的声响,竟暗合北斗七星方位,那声响有节奏地传来。
她突然想起三日前林九用冰凌摆的阵局——天权位那根总比其他冰凌薄三分。
"原来如此!"她旋身将软剑刺入第七块地砖缝隙,剑锋挑起的冰渣恰好封住蜥妖竖瞳,冰渣飞溅的声音细微而又尖锐。
当第二个黑袍人踩中林九布下的冰痕时,玄冰魄突然沿着经脉逆行,竟将妖力冻成实体化的青雾,青雾在空气中弥漫,散发着寒冷的气息。
苏璃指尖夹着那枚冰鳞,狠狠扎进雾中挣扎的蜥尾,能感觉到冰鳞刺入的阻力。
鳞片触到妖血的刹那,掌纹间突然浮现林九用朱砂画的路线图——正是三日前他在她手心烙下的烫痕。
"西北乾位!"她厉喝一声,十二亲兵突然从民宅阁楼掷出缠着冰绸的竹筐。
白日里混着磷粉的龙涎香遇妖气即燃,整条暗巷炸开幽蓝火网,火焰燃烧的声音热烈而又响亮,幽蓝的火光在黑暗中格外耀眼。
趁蜥妖被冰火相克之力震退,苏璃拽着烧断的轿帘飞掠出包围圈,腰间软剑在月光下拖出流星般的冰痕,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五更梆子响时,他们蜷缩在废弃漕运码头的水车内部,水车内部弥漫着潮湿的水汽和腐朽的味道。
苏璃长舒一口气,然而心中的疑惑却更甚,她的心还在怦怦首跳,刚刚的战斗场景在脑海中不断回放。
她撕开染血的袖口,发现被妖爪擦伤处结着冰晶——林九种在她经脉里的玄冰魄正在吞噬妖毒,能感觉到伤口处传来丝丝凉意。
车轴转动声里,她蘸着伤口渗出的冰血,在车板上画出师爷官服补子的纹路,心中思索着:这官服补子图案怎么会与虎符有关?
难道韩无咎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掩盖什么?
对了,他把真虎符熔了,用虎符碎末掺在金线里,这样就可以利用这件官服来隐藏真正的妖契,毕竟能骗过钦天监的验妖罗盘……
"这不是虎符。"冰晶在榫卯缝隙间折射出诡异光斑,"当年先帝赐给韩无咎的青铜符,刻的该是玄鸟衔日。"
亲兵首领突然用刀尖挑起块霉变的糕饼:"今早黑刀给的西域地图,标红的香料铺子都在..."他猛地顿住,糕渣拼出的图案竟与官服补子完全重合。
苏璃瞳孔骤缩。
三个月前边关那场妖祸,阵亡将士伤口都残留青铜碎屑。
她突然拽断颈间冰链,链坠里封着的半片逆鳞突然发烫——这是林九从冰棺取出的证物,此刻正与官服图案产生共鸣。
"韩无咎把真虎符熔了!"她掌心冰鳞割破车板,木屑纷飞中显出暗格里的青铜粉,"那件官服的金线掺了虎符碎末,怪不得能骗过钦天监的验妖罗盘。"
码头外忽然传来犬吠,十二盏写着"韩"字的灯笼顺着漕渠逼近,灯笼的光在水面上摇曳。
苏璃反手将冰鳞拍进伤口,剧痛让她灵台清明——林九冻在冰柱里的记忆画面突然清晰:十年前韩无咎主持修缮的宰相府西厢房,梁柱雕着同样的玄鸟衔日纹。
"寅时三刻换防。"她蘸着冰血在亲兵甲胄上画路线图,断裂的软剑映出眼角凛冽寒光,"韩老贼既敢熔了御赐虎符,真正的妖契必藏在..."
破晓的钟声吞没了后半句话。
漕运总督的缉盗船突然转向,船头破妖弩对准了嘎吱作响的水车。
苏璃踹开车板跃入浑浊河水前,最后瞥见码头石柱上新贴的缉拿令——画像里她眉心的朱砂痣,竟被画成逆鳞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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