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的大理石地面在春末的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林亦可站在原告席旁，指尖轻轻着案卷边缘——那是她和严颂昨晚熬夜整理的最后一份证据，封皮上还留着他用钢笔写的"关键"二字。
"传证人周延到庭。"
书记员的声音响起时，林亦可的呼吸微微一滞。她转头看向旁听席，周延正站在第三排，西装笔挺，镜片后的目光沉稳如钟。他冲她微微颔首，指节在膝头轻叩两下——这是他们上周约定的"别紧张"暗号。
严颂站在辩护人席，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腕间的檀木佛珠在阳光下泛着暖光。他的目光扫过林亦可，又落在被告席上"星耀传媒"的代理律师身上，喉结动了动，声音却比任何时候都稳："原告律师，开始举证。"
林亦可打开投影仪，第一张照片投在墙上——是王奶奶茶馆的老照片，褪色的门楣上挂着"樱雨轩"的木牌。"这是乌镇'樱雨轩'茶馆，王淑兰女士经营了三十年。"她的声音清晰得像敲钟，"2019年3月15日，'樱时'设计总监陈素琴女士曾在此与周延先生会面。"
周延起身，接过林亦可递来的话筒："是的，那天陈姐说'樱时'急需资金周转，希望我帮忙联系合作方。"他的目光扫过被告席，"但我当时就明确表示，'星耀'不会参与任何伪造合同的事。"
被告律师冷笑一声："周总，您刚才说'不会参与'，那这份2019年3月20日的财务凭证怎么解释？"他推过一张扫描件，"上面有您的签名，金额和'樱时'的设计费完全一致。"
林亦可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住。她调出另一份文件，是周延叔叔的日记复印件："这是我叔叔周远的日记，最后一页写着：'替陈素琴签了份假合同，她哭着说这是最后一次。'旁边夹着半张樱花糖纸。"她抬头看向周延，"周总，您叔叔签完合同后，把糖纸给了您，对吗？"
周延接过林亦可递来的糖纸，泛黄的纸页上印着模糊的樱花纹路。他沉默了两秒，声音轻得像片羽毛："他说，这是'小林的春天'。"他的目光落在林亦可腕间的银镯上，"后来我才知道，小林是陈姐最信任的人。"
法庭里突然安静下来。林亦可望着周延眼底的光，忽然想起王奶奶说的话："有些守护，是连死都要把春天托住的人。"此刻她终于明白，所谓"春天"，从来不是某个人的春天，而是无数人用善意织就的温暖网。
"被告律师。"严颂的声音沉稳得像敲钟，"请您注意，周总刚才提到的'小林'，正是本案原告代理律师林亦可。"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份文件，"这是'樱时'2019年的设计手稿，封皮有陈素琴女士的亲笔签名，和财务凭证上的金额完全吻合。"
被告律师的脸瞬间涨红。他翻找着资料，声音有些发颤："这...这可能是巧合！"
"巧合？"林亦可打开最后一份证据，是陈素琴女士的录音，"陈姐在2020年接受采访时说：'当年找周延帮忙，是因为他说'星耀'最讲信用'。"她的声音轻得像片花瓣，"可后来我们查到，'星耀'在2019年同期，还帮三家皮包公司伪造过合同。"
法庭的钟声敲响时，法官敲了敲法槌："被告方，请针对原告提交的证据进行质证。"
周延站起身，目光扫过林亦可和严颂交叠在案卷上的手，声音清晰得像春末的风："我确认，所有签名均非我本人签署。"他指了指林亦可，"但陈素琴女士说，她签完合同后，把半块樱花糖纸给了我，她说'等春天再还给小林'。"
林亦可的眼眶突然发酸。她想起严颂抽屉里的旧糖纸，想起王奶奶茶馆里的樱花糕，想起他们一起整理证据时的无数个深夜。原来有些守护，早就在时光里刻进了骨血里。
"肃静！"法官的声音响起，"本案将择日宣判。"
退庭时，周延经过林亦可身边，轻声说："小林，替我谢谢叔叔。"他的目光落在严颂身上，"小严，替我守好她。"
林亦可望着他的背影，转头看向严颂。他的西装笔挺，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星子，正朝她缓缓伸出手。
"走了？"她把手放进他掌心，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银镯传来。
"走了。"严颂的手臂收紧，把她往怀里拢了拢，"但我们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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