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脚步声碾碎了夜色里最后一丝安宁。
谢淮的指节在宋暖手背上绷成苍白的骨节,他将她往怀里又带了半步,脊背像绷紧的弓弦——这是他高中时被校霸围堵在巷口时才会有的姿态,那时他攥着碎砖,心脏擂得太阳穴发疼,却在看见宋暖举着手机冲进来时突然平静下来。
此刻,酒红色卷发的凯瑟琳从黑暗里撞出来,手机屏的冷光映得她鼻尖泛青。
她的呼吸像破风箱,每说一个字都带着颤音:“宋暖……你手机打不通……林泽他、他己经到学校了。”
宋暖的指尖在谢淮掌心轻轻一跳。
她后知后觉摸出手机,锁屏上果然躺着七八个未接来电,显示时间从十分钟前延续到此刻。
“我调了静音。”她抬头时,谢淮正盯着凯瑟琳身后的梧桐树影,那里还晃着几团模糊的黑影,像被风吹散的墨点。
“具置?”谢淮的声音沉得像压了铅块。
凯瑟琳喉结动了动,忽然抓住宋暖的手腕:“我在图书馆撞见他和校董秘书说话,他们提到‘实验楼’‘监控盲区’……”她的指甲几乎掐进宋暖皮肤,“宋学姐,你上周是不是去档案馆查过八十年代的旧档案?”
宋暖瞳孔微缩。
谢淮的拇指立即按住她腕间跳动的脉搏,那处皮肤下的震颤让他太阳穴突突作痛。
他想起三天前宋暖蹲在档案馆旧木架前的模样,泛黄的卷宗里夹着张老照片,照片上穿蓝布衫的年轻女人眉眼和宋暖有七分相似——那是宋暖从未提起过的母亲。
“走。”谢淮拽着宋暖转身,另一只手己经摸出车钥匙。
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尖:“去地下车库,我的车停B3区最里面,摄像头全覆盖。”
宋暖没反抗。
她能感觉到他掌心沁出的薄汗,像高中时暴雨天他背她跑过积水的操场,那时他也是这样攥着她的手腕,说“抓紧了,别摔着”。
两人刚拐过宿舍楼转角,谢淮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他腾出一只手接起,李威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冲出来:“林老狗用林氏医疗和校方签了合作,林泽现在是交换生,学籍半小时前录入系统。更麻烦的是——”电话里传来翻文件的哗啦声,“校董会里有三个是林氏的人,监控室、档案室、保卫科都安了钉子。”
谢淮的脚步顿在消防通道前。
他侧过身挡住宋暖,喉结滚动两下:“实验楼的监控盲区位置。”
“西北角楼梯间,摄像头坏了三个月没修。”李威压低声音,“需要我现在带人过去?”
“不用。”谢淮的指节抵着墙面,在水泥上压出浅白的印子,“你盯着林氏的资金动向,尤其是海外账户。”他挂断电话时,宋暖正垂眼盯着他攥紧的手机,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谢淮。”她突然开口,“我母亲的档案……”
“明天天亮前,我让人把档案馆的备份调出来。”他打断她,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发顶,“现在先去学生会找凯瑟琳——她是国际部主席,能调校园地图。”
凯瑟琳正站在路灯下等他们,卷发被风掀得乱糟糟的。
看见谢淮,她下意识理了理领口,又很快放下手:“我查了林泽的课表,他明天上午有节心理学大课,和宋学姐同教室。”她递过手机,屏幕上是张课程表截图,“需要我在教室装微型摄像头吗?”
谢淮接过手机时,瞥见她耳尖泛红。
他没接话,转身把手机递给宋暖:“你觉得呢?”
宋暖的指尖停在“心理学大课”那行字上。
三天前林泽找人撞翻她的咖啡,弄脏的正是这门课的笔记;上周她在食堂听见两个女生议论,说看见林泽在翻她的储物柜。
她抬头时,谢淮正盯着凯瑟琳的耳尖,眼神像在看一块会说话的玻璃。
“不用。”她把手机塞回谢淮手里,“他要针对的是我,躲在摄像头后面反而被动。”
谢淮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想起十七岁那年,宋暖被堵在女厕,他踹开门时正看见她抄起碎玻璃抵在自己脖子上,说“你们再过来,我就划”。
那时他浑身发抖,却还是笑着举起双手:“我来接我女朋友放学,各位同学给个面子?”
此刻他盯着宋暖眼底跳动的光,突然伸手揉乱她的发:“行,听你的。”
凯瑟琳的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
她望着谢淮揉宋暖头发的手,又看了眼自己手机里未发送的消息——那是林泽半小时前发来的:“帮我引开谢淮,我给你林家医疗的实习名额。”
夜风卷着梧桐叶掠过三人脚边。
谢淮看了眼手表:“十点半,宿舍要锁门了。”他牵起宋暖的手往回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凯瑟琳,今晚辛苦你盯着林泽的社交账号,有动静立刻发我。”
“好。”凯瑟琳应着,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消失在楼角,这才摸出手机删掉那条消息。
屏幕冷光照亮她泛白的唇,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夜色轻声说:“我帮你不是为了实习……”
回到宿舍时,宋暖的指节还泛着红——谢淮一路上攥得太。
她站在楼道里,看他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喉结动了动:“你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一切。”谢淮打断她,声音轻得像落在雪地上的羽毛。
他的拇指抚过她无名指上的银戒,那是他二十岁生日时在夜市摊买的,摊主说“银能挡灾”。
那时他刚确诊抑郁症,躲在出租屋里三天没吃饭,是宋暖踹开门,把热粥灌进他嘴里,说“谢淮,你敢死我就把你骨灰冲进马桶”。
宋暖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望着他眼下淡淡的青影,突然伸手碰了碰他眉骨——那里有道几乎看不见的疤,是去年为她挡酒时撞在桌角留下的。
“你还瞒了我什么?”
谢淮的呼吸顿住。
他想起今早李威发来的邮件,附件里是林氏二十年前的财务报表,其中一笔三百万的汇款备注是“宋淑芬安置费”——宋淑芬是宋暖母亲的名字。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把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等查清楚你母亲的事,我什么都告诉你。”
宋暖没再追问。
她踮脚吻了吻他唇角,转身进了宿舍。
门关上的瞬间,谢淮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李威发来的消息:“林泽的私人飞机今晚十点降落在肯尼迪机场,同行的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像林家的私人律师。”
谢淮盯着屏幕,指腹缓缓划过“肯尼迪机场”几个字。
他想起宋暖母亲档案里的出国记录——1998年10月15日,宋淑芬从肯尼迪机场入境美国,三个月后死在布鲁克林的出租屋,死因是“意外坠楼”。
夜色渐深。
谢淮靠在宿舍楼下的梧桐树上,望着宋暖的窗户亮起又熄灭。
他摸出烟盒,刚抽出一根又掐灭——宋暖说过不喜欢他抽烟。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李威的名字在黑暗里格外刺眼。
谢淮接起,那边传来压低的呼吸:“谢少,林家律师今晚见了个老太太……”
“谁?”
“宋淑芬的邻居,1998年住在布鲁克林的那个。”
谢淮的指尖在树干上抠出一道深痕。
他望着宋暖宿舍的窗户,那里己经彻底黑了。
“查清楚她要说什么。”他的声音像浸在冰里,“不惜一切代价。”
远处传来晨钟的轻响。
谢淮低头看表,凌晨五点十七分。
他摸出银戒套回宋暖指间——方才她吻他时,戒指滑落在他掌心。
月光下,戒指内侧的刻字闪着微光:“宋暖,我永远在。”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李威的未接来电。
谢淮盯着屏幕上的“1个未接来电”,突然笑了。
(http://www.isfxs.com/book/GJ0ED0-55.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isf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