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悬了三秒,才按下李威的号码。
纸条边角被他捏出褶皱,银杏叶擦过他手背时,他甚至能数清叶脉的纹路——七年前那个暴雨夜突然涌进脑海,宋暖缩在巷角浑身湿透,他踩着碎玻璃冲过去时,也是这种血液烧得发疼的感觉。
"李威,调辆没挂谢氏标识的黑色商务车,十分钟后停在我家后门。"他嗓音发沉,喉结滚动,"另外,把宋暖实验室的监控调出来——她刚才说有人来了,我要确认她安全。"
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太子爷放心,陈师姐己经把定位发我了,蓝调酒吧在大学城后街,监控盲区多,我让小张先去布点。"
谢淮扯了扯领带,转身时大衣下摆扫过邮筒。
他望着车道尽头亮起的车灯,是李威派来的车。
手机震动,宋暖的消息弹出来:"我换了件深色卫衣,在南门便利店等你。"
便利店暖黄的灯光里,宋暖缩在货架后,发梢沾着点细雪。
她抬头看见谢淮时,睫毛颤了颤——这个总穿手工西装的男人此刻套着件松垮的连帽衫,帽檐压得低低的,倒像个逃课的大学生。
"走。"谢淮伸手要拉她,中途又收回,插进自己口袋。
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和实验室里的味道重叠,"林泽的车十分钟前进了酒吧地下车库,马克的航班是下午三点到的,现在应该在二楼包厢。"
蓝调酒吧的霓虹灯在雪夜里晕成模糊的色块,两人贴着墙根绕到侧门。
二楼临窗的包厢拉着半幅红丝绒帘,谢淮借着路灯反光眯起眼——林泽正把个牛皮纸袋推给马克,马克指尖敲了敲袋子,说了句什么,林泽仰头笑,金表在灯光下晃得刺眼。
"他们用的是德语。"宋暖突然出声,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她从口袋里摸出个微型录音笔,"去年帮导师翻译过跨国犯罪心理案例,马克说'这批货走东南亚航线,保险单按之前的比例分',林泽回'陈立辉的事你处理干净,别像宋暖那次似的留尾巴'。"
谢淮的瞳孔骤缩。
他摸出手机,镜头对准包厢窗户,手指在拍摄键上顿了顿——宋暖的手突然覆上来,指尖凉得惊人:"开录音模式,他们没关窗。"
冷风卷着对话碎片灌进手机麦克风:
"......陈立辉那蠢货,要不是他误诊宋暖,现在她早该在精神病院待着,哪轮得到谢淮护着?"林泽的声音带着笑,"不过也好,当年那笔钱走她账户过了道,现在倒成了把柄。"
"放心。"马克的德语带着沙哑的喉音,"我让人在她实验室放了点东西,等谢淮把证据交上去,反咬一口说他们栽赃......"
谢淮的拇指重重按下拍摄键,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林泽突然转头看向窗户。
宋暖猛地拽着他往墙角躲,两人后背抵着冰凉的砖墙,能听见彼此剧烈的心跳。
"走。"谢淮扯着宋暖往巷口跑,身后传来玻璃被推开的声响。
他们钻进等在巷口的商务车时,李威从驾驶座回头:"后面有辆黑色奥迪跟了三个路口,我绕去大学城外环。"
宋暖攥着录音笔的手沁出冷汗:"他们提到陈立辉,还有我实验室......"
"我知道。"谢淮把座椅调首,指腹蹭过她发顶,"今晚就把录音传给周明,让他联系经侦的人。"他顿了顿,声音放软,"宋暖,你信我吗?"
她抬头,看见他眼底的红血丝,和七年前在巷子里一样,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
宋暖突然伸手碰了碰他手背——这个总把情绪藏在西装里的男人,此刻指尖凉得像冰。
"信。"她轻声说。
清晨的阳光透过办公室百叶窗,在地面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
谢淮捏着U盘的手青筋凸起,宋暖站在他身侧,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水味——这是他每次重要谈判前都会喷的味道。
推开门的瞬间,两人脚步同时顿住。
林泽靠在办公桌前,西装笔挺,手里捏着份文件;副校长张教授坐在转椅上,镜片后的目光扫过谢淮,又迅速移开。
"谢太子来得巧。"林泽漫不经心翻着文件,"张教授正说要调阅你最近的实验数据,巧了,我这儿也有份'证据'——宋暖实验室的监控录像,显示她上周三半夜往马克的样品箱里塞了张纸条。"
宋暖的太阳穴突突跳。
她望着林泽勾起的嘴角,突然想起昨天在图书馆,凯瑟琳走时按手机的动作——原来从那时起,他们就在布局。
谢淮往前半步,挡住宋暖的视线。
他把U盘拍在桌上,声音像淬了冰:"林少不妨听听这个。"
办公室音响里响起林泽的笑声:"......陈立辉那蠢货,要不是他误诊宋暖......当年那笔钱走她账户过了道......"
张教授的手指扣住桌沿,指节发白。
林泽的脸色瞬间煞白,他猛地冲过去要拔电源线,谢淮反手扣住他手腕,力度大得能听见骨头摩擦声:"急什么?
后面还有马克说'在她实验室放了点东西'——林少,你说的'东西',不会是我让人今早从你助理包里搜出来的微型摄像头吧?"
门被推开,周明举着密封袋走进来,里面装着个黑色小装置。
林泽的喉结动了动,突然甩开谢淮的手:"你们这是栽赃!"
"栽赃?"谢淮从口袋里摸出另一个U盘,"这是你名下账户近半年的资金流水,每笔汇往东南亚的钱,都和马克的公司有对应。"他转身看向张教授,"张副校长,您该记得,林氏生物科技去年申请校董席位时,承诺过'绝对合法经营'。"
张教授的额头沁出细汗,他扯了扯领带:"林泽同学,学校一定会......"
"宋暖!"
尖锐的叫声打断了他的话。
安妮抱着笔记本撞开门,刘海乱成鸟窝,指尖还沾着咖啡渍:"你实验室的警报响了!
我刚才去拿资料,看见......看见窗台上有张纸条!"
宋暖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望着安妮发红的眼尾,突然想起昨晚马克说的"放了点东西"。
谢淮的手覆上她后背,温热的触感透过毛衣传来:"我和你一起去。"
林泽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破罐子破摔的狠:"宋暖,你以为赢了?
那张纸条......"
"闭嘴。"谢淮的声音冷得像刀,他护着宋暖往外走,经过林泽身边时顿了顿,"你该担心的是自己——经侦的人在楼下等你。"
走廊里的风灌进来,吹得安妮怀里的笔记本哗啦翻页。
宋暖盯着她颤抖的手指,突然伸手按住:"先别急,慢慢说。"
安妮吸了吸鼻子,从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条。
宋暖的指尖刚碰到纸边,就感觉到上面凹凸的纹路——是盲文。
她抬头看向谢淮,他眼里的担忧几乎要漫出来。
"先回实验室。"谢淮轻声说,"不管是什么,我在。"
安妮的眼泪啪嗒掉在纸条上,晕开一小块湿痕。
宋暖捏着纸条的手微微发抖,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七年前那场噩梦般的诊断,七年后的阴谋与反转,此刻都凝在这张纸上。
而纸条上的盲文,正无声诉说着某个被掩盖了十年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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