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 祖血反噬
轰隆隆——！！！
暗红污秽的血煞洪流，如同灭世的海啸，狠狠撞上了那面仓促凝聚的戊土神盾！
无法形容的巨响！仿佛两座巨山在虚空中对撞！
戊土神盾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黄芒，紫金雷蛇疯狂游走、湮灭着冲击而来的污秽血煞！盾面剧烈震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仅仅支撑了不到一息，厚实无比的盾身便被那蕴含了归墟意志的洪流冲击得布满裂痕！
“咔嚓！轰——！”
戊土神盾终究无法完全抵挡这超越了界限的毁灭一击，轰然爆碎！化作漫天流散的黄芒与雷屑！
但就是这不到一息的阻挡，为殷晟争取到了最后的、千钧一发的生机！
血煞洪流被神盾阻挡，威能稍减，方向也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偏斜！那毁灭性的洪流擦着殷晟雷遁残影的边缘，轰然掠过！
“噗——！”
如同被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贯穿后背！殷晟猛地喷出一大口淡金色的血液，护体的雷域瞬间黯淡到近乎熄灭！恐怖的冲击力夹杂着污秽的衰败之力透体而入，疯狂破坏着他的经脉、脏腑！后背的衣物连同部分皮肉，在接触的瞬间就被侵蚀、消融，露出森森白骨，骨头上甚至都蒙上了一层不祥的暗金锈迹！
剧痛！深入骨髓、撕裂灵魂的剧痛！
殷晟眼前一黑，几乎彻底失去意识。仅凭一股不屈的意志死死支撑，借着那洪流掠过的恐怖冲击力，他如同断线的风筝，速度反而被推得更快，翻滚着、拖着一溜淡金色的血雾，狠狠撞向那片因巨爪受创而最为动荡、布满空间裂痕的封锁边缘！
“嗤啦——！”
仿佛穿透了一层粘稠冰冷的血膜。
空间剧烈地扭曲、变幻。
身后那毁天灭地的咆哮、污秽血光的粘稠、归墟意志的冰冷锁定……所有的恐怖压力，在这一刻骤然消失大半！
殷晟重重地砸落在一片坚硬冰冷的地面上，又翻滚出十几丈远才勉强停下。每一次翻滚都牵扯着后背那恐怖的伤口，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淡金色的血液不断从口鼻和后背涌出，迅速在身下积成一滩。
他挣扎着抬起头，视线模糊，金星乱冒。
眼前，不再是那白骨祭坛顶端被污秽血光彻底笼罩的绝望景象。他身处一片更加广阔、更加残破的空间。巨大的、断裂的金属山脉如同巨兽的骸骨般横亘大地，锈迹斑斑。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庚金锐气和…一种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衰败死寂。极远处，隐约可见一座坍塌了大半的、由某种暗金色金属构筑的庞大宫殿轮廓，在弥漫的灰色雾气中若隐若现，散发着古老而破败的气息。
这里，似乎才是庚金绝域真正的核心区域！
身后，那片被污秽血光封锁的区域并未消失，依旧如同一个巨大的、蠕动的暗红脓包，镶嵌在这片残破大地上空。脓包内部，归墟之爪那痛苦而暴怒的咆哮隐隐传来，震动西野，显示着那个恐怖的存在并未放弃。一道狰狞的、由空间裂痕构成的“伤口”，出现在封锁领域的边缘，正是殷晟刚才撞出来的通道，此刻正被污秽的血光缓慢地侵蚀、修复着。
暂时…安全了？
殷晟紧绷到极限的心神骤然一松，那股被强行压下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极致虚弱和后背的恐怖伤势瞬间爆发！如同山崩海啸！
“呃…哇！” 又是一大口淡金色的血液喷出，其中甚至夹杂着些许内脏的碎块！他眼前彻底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迅速沉入无边的黑暗。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瞬，他模糊地感觉到，自己似乎砸在了一处微微凸起的、触感冰凉而略带弧度的坚硬金属上。那金属表面，似乎铭刻着某种极其古老而复杂的纹路……
紧接着，便是血魔老祖那带着无尽疲惫与劫后余生的、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在识海深处幽幽响起：
“祖血反噬…衰败侵体…小主人…这次…麻烦大了……”
意识彻底沉沦。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又或许是万年。
殷晟的意识在无边的剧痛与冰冷中沉沉浮浮。左半边身体如同被丢进了万年玄冰窟，刺骨的寒意混合着一种诡异的衰败力量，正沿着后背那恐怖的伤口，丝丝缕缕地向全身蔓延。每一次心跳，都带来经脉撕裂般的抽搐，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生锈的刀片在体内刮擦。淡金色的血液似乎带着某种灼热，在血管里艰难地流淌，与入侵的冰冷衰败之力激烈对抗，每一次对抗都如同在体内点燃了一簇微弱的火焰，烧灼着五脏六腑。
右半边身体，则是截然不同的感受。仿佛置身于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狂暴而古老的灼热在奔涌、咆哮！左眼处更是如同被烧红的烙铁死死按住，剧痛伴随着一阵阵强烈的胀裂感，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瞳而出！这灼热源自那道深紫的祖血光芒，它虽然击退了归墟之爪，却也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释放出了远超他目前躯体所能容纳的恐怖力量，此刻正在反噬自身！
冰火交织，衰败与祖血对冲。殷晟感觉自己就像一块被投入极端熔炉的铁胚，随时可能在内外交攻下彻底崩解、化为灰烬。
“呃……” 一声痛苦至极的呻吟从他干裂的嘴唇中溢出。
“小主人！稳住心神！抱元守一！” 血魔老祖焦急无比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比任何时候都要虚弱，显然之前的消耗和祖血气息的压制也让他元气大伤。“你体内现在有三股力量在冲突！归墟的衰败之毒，嗜灵祖血的狂暴反噬，还有你自身的本源灵力！千万不能让它们彻底失控，否则神仙难救！”
殷晟艰难地凝聚起一丝模糊的意识，试图内视。
一片混乱！
丹田气海内，原本奔腾流转的紫金色灵力旋涡，此刻黯淡无光，旋转迟滞。无数道灰白色的、带着腐朽气息的衰败之力如同跗骨之蛆，缠绕在灵力流上，不断侵蚀、污染，让灵力运转变得如同生锈的齿轮般艰涩。后背伤口处，更是灰白之气的源头，如同一个不断扩散的污秽核心。
而在心脏附近，一股深邃尊贵的紫色能量却如同被激怒的狂龙，左冲右突！它霸道绝伦，所过之处，那些灰白色的衰败之气被强行灼烧、逼退，但同时也将他自身的经脉灼烧得焦黑一片，甚至波及到脆弱的脏腑！每一次紫色能量的爆发，都让他痛不欲生。他的本源灵力在这两股恐怖力量的夹击下，如同怒海中的小舟，随时可能倾覆。
更糟糕的是，祖血紫芒似乎引动了更深层的东西。他感觉到自己骨骼深处、血脉源头，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强行唤醒、共鸣，带来一种灵魂层面的撕裂感。
“祖血…反噬…怎么会…如此…霸道…” 殷晟在识海中艰难地传递着意念，每一个念头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
“嗜灵祖血，那是鸿蒙初开、万灵始祖级别的本源！蕴含的是生灭造化的无上伟力！” 血魔老祖的声音充满了敬畏和后怕，“你境界太低，肉身与神魂的强度，远远不足以承载哪怕一丝祖血之威！强行催动，如同稚童挥舞开天巨斧，未伤敌，先伤己！此刻祖血之力在你体内失控暴走，比那归墟之毒更加致命！它在燃烧你的生命本源！”
“必须…压制…” 殷晟的意识在剧痛中挣扎。
“光靠你自己不行！” 血魔老祖急道，“必须借助外力！极寒之物或许能暂时冰封狂暴的祖血，延缓它的燃烧！或者…找到蕴含磅礴生机的天地灵物，补充你被祖血和衰败双重消耗的生命本源！再拖下去，不消一时三刻，你的五脏六腑就会被祖血烧穿，经脉尽断而亡！”
极寒之物？磅礴生机？
在这充斥着庚金锐气和衰败死寂的鬼地方，去哪里找？
就在殷晟意识濒临溃散，几乎要被体内肆虐的冰火两重天彻底吞噬之际——
嗡！
身下，那片坚硬冰凉、带有弧度的金属，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震动！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凉气息，如同初春解冻的第一缕清泉，无声无息地渗透进他紧贴地面的后背伤口！
这股气息冰凉，却绝非阴寒死寂，反而带着一种纯净到极致的、仿佛能冻结时间万物的凛冽！它一接触到那正在疯狂蔓延的灰白衰败之气，立刻发出“滋滋”的轻微声响。那霸道无比的归墟衰败之力，在这股纯净冰寒的气息面前，竟然如同遇到了克星，迅速变得凝滞、迟缓，蔓延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下来！
更神奇的是，这股冰寒气息似乎对殷晟体内那狂暴肆虐的祖血紫芒，也产生了一丝奇异的安抚作用！虽然无法扑灭那灼热的火焰，却像是一层无形的冰纱，轻柔地覆盖上去，让那狂暴的灼烧感瞬间降低了一丝，左眼那欲裂的胀痛也缓和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这突如其来的清凉，对于濒临崩溃的殷晟而言，不啻于久旱甘霖！虽然微弱，却瞬间将他从彻底沉沦的边缘拉回了一丝清明！
“这是…？”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模糊的视线努力聚焦在身下。
他正趴伏在一块巨大的、弧形的暗金色金属残片上。这残片约莫有桌面大小，边缘参差不齐，显然是从某个更庞大的结构上断裂下来的。金属表面布满了岁月侵蚀的斑驳锈迹，但依旧能看出其本质的不凡，即便在如此衰败的环境中，依旧隐隐透着一股内敛的锋锐之意。
而那股救命的冰凉气息，正是从这金属残片表面那些极其古老、繁复的纹路中散发出来的！那些纹路深深镌刻在金属内部，线条流畅而玄奥，构成了一幅残缺不全的图案。仔细看去，那图案的核心，似乎是一只…展翅欲飞、形态威严神骏的巨鸟轮廓？只是大部分纹路都被锈迹和污秽覆盖，难以看清全貌。
此刻，随着殷晟身体的接触，尤其是他伤口流出的淡金色血液浸润了部分纹路，那些被覆盖的古老纹路正隐隐散发出极其微弱、却纯净无比的冰蓝色光晕！
“这是…极寒本源？！” 血魔老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在识海中炸响，“是了！是了！老夫怎么忘了！这是…这是‘玄魄冰凰’的神纹烙印！是太古冰凰一族以自身本源翎羽，铭刻于神道庚金之上的守护图腾！专克世间一切污秽邪祟！更是无上的冰魄本源载体！”
“冰凰…神纹…” 殷晟的意识捕捉到了关键，祖血反噬带来的灼痛似乎都因这意外的发现而减轻了一瞬。
“快！小主人！” 血魔老祖激动地催促，“运转你最强的炼化法门！尝试沟通、吸纳这神纹中残留的冰凰本源！哪怕只有一丝，也足以暂时冰封你体内失控的祖血烈焰，为你争取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
殷晟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意志。他强忍着非人的痛楚，用尽全身力气，将血肉模糊的后背，更紧密地贴向那块冰冷的金属残片，让伤口流出的淡金血液更多地浸润那些古老的冰蓝纹路。
同时，他强行催动识海中仅存的一缕清明，默念起《血神经》中最为基础，却也最为中正平和的炼气法诀。他不敢首接引动狂暴的祖血或衰败之力，只能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自身那微弱的本源灵力，如同最轻柔的触手，缓缓探向身下金属中散发出的、那一丝丝纯净冰寒的气息。
接触！
嗡！
一股纯净、浩瀚、仿佛来自太古冰河纪元的极致寒意，顺着那微弱的灵力联系，瞬间涌入殷晟的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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