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陈留城头弥漫着腐尸与硝烟混合的刺鼻气味。李典用浸过醋的麻布缠紧环首刀的剑柄，布料与血垢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昨夜西凉军的突袭在城墙西北角撕开道三丈宽的缺口，守军尸体像柴垛般堆叠成临时矮墙。最上层几具尸体上，插着的青铜短戟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青绿色——戟柄上"董"字铭文边缘还残留着暗红色的漆迹，那是董卓亲卫"飞熊军"特有的标记。
"青州剑士还剩二十七人。"统领赵昱的声音像是沙砾摩擦铁甲。这位泰山郡出身的豪强右臂缠着渗血的麻布，左耳只剩半截残根，新鲜的伤口边缘呈现出不自然的紫黑色，"弩箭耗尽，环首刀断了六把，剩下的也..."他举起自己的佩剑，刃口密布着锯齿状的崩痕。
李典接过剑细看，在靠近剑格的位置发现几处细微的凹坑——这是兵器与某种高硬度金属剧烈碰撞留下的痕迹。他蹲下身，从墙角捡起半片崩断的敌方矛头，在青石上划出一道银亮的痕迹。
"白铜。"李典的眉头拧成死结，"徐州糜氏私矿的特产，掺了砒霜的毒铜。"
城外突然响起有节奏的战鼓声。借着渐亮的天光，可见敌军正在两百步外重组阵型。最前排的步兵手持造型诡异的方盾，盾面凸起处铸成狰狞的恶鬼面容，獠牙状的铁刺在晨光中泛着幽蓝。更远处，几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正在调试某种改良床弩，弩臂上缠绕的锁链竟在无风自动，如同活蛇般扭曲蠕动！
"是青州的老对手。"郭嘉裹着被尸液染成黑褐色的狐裘走来，羽扇尖端指向盾牌边缘的鱼鳞纹，"徐州糜氏的私兵，这些盾面獠牙淬了琅琊铜矿的毒。"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羽扇上溅满暗红的血点，"糜竺...终究选了吕布..."
夏侯惇啐出口中带血的唾沫："那个东海巨贾？他妹妹不是..."话未说完，城下突然射来一支鸣镝，箭杆上绑着的布条展开后，赫然是一幅用血绘制的陈留布防图！
辰时初刻，第一波盾阵如同移动的铁墙缓缓推进。这些方盾排列得严丝合缝，守军射下的箭矢撞上凸起的鬼面獠牙，大多被弹飞西溅。偶尔几支角度刁钻的箭命中观察孔，却只换来清脆的"叮当"声——孔内竟嵌着打磨过的水晶薄片！
"放滚木！"李典厉声下令。包铁的原木从城头轰然砸落，却在接触盾阵的瞬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缓冲——原来盾牌间的锁链形成弹性网格，每根锁链都缠着浸油的藤条。
赵昱突然扯开残破的衣襟，露出胸膛上纵横交错的陈旧疤痕："三年前在即墨，我们破过这种龟甲阵！"他抓起阵亡战友的环首刀，在墙角青石上猛力摩擦。随着刺耳的刮擦声，刃口逐渐泛起诡异的蓝绿色光芒。
"泰山青石含硝砂。"李典瞬间会意，立即召集剩余剑士，"刀刃高速摩擦会产生火星，引燃盾面的油垢！"
十名青州剑士在垛口后列成锥形阵。他们改传统的单手执剑为双手握持，赵昱低声传授要领："第三根獠牙根部，斜向上西十五度角——"
当第二波盾阵抵近护城河时，青州剑士如鹰隼般从三丈高的城墙跃下。下坠过程中，他们手中的环首刀精准擦过盾面特定位置的獠牙，爆出连串耀眼的火花。
"轰！"第三面盾牌突然燃起诡异的绿色火焰。藏在盾后的士兵惨叫着倒地，露出腰间悬挂的羊脂玉牌——刻着"糜"字的玉牌内侧，竟还刻着个小小的"温"字！李典用刀尖挑起玉牌，在阳光下细看，发现"温"字笔画的转折处，藏着更细微的"董"字纹路。
"报！"瞭望塔上的士兵突然尖叫，"床弩动了！"只见那些缠绕活蛇般锁链的床弩己经张开，但装填的不是寻常箭矢，而是某种用黑布包裹的长条状物体......
午时的烈日炙烤着血腥的战场。李典亲率最后的青州剑士杀入敌阵，他们的环首刀在阳光下划出十七道银色弧光。
起手式·削竿手：横剑格挡刺来的钩镰枪，刃口顺着枪杆滑削，专断敌手指（汉代《兵技巧》记载的"削器"技法）
突进步·三才变：每步踏出三尺三寸，三步间连续变向三次，专攻盾兵左肋无甲处（泰山剑派秘传）
终结技·回风柳：剑尖挑敌咽喉后立即回旋，借反作用力劈开第二人面甲（需五十炼以上钢剑方能施展）
赵昱的剑法更显狠辣。他独创的"泰山十八斩"每次出剑都伴随丹田爆发的"哈"声。第三斩就劈开某个黑袍人的兜帽——露出的竟是张布满铜钱纹的脸！那些"纹身"细看竟是嵌进肉里的五铢钱，每枚钱孔都穿出细如发丝的金线。
"太平道的铜钱蛊！"郭嘉在城头嘶声警告。但为时己晚，那怪人突然咬断自己舌头，黑血喷溅在赵昱的剑刃上。精钢锻造的环首刀竟如腐木般碎裂，断面呈现出被强酸腐蚀的蜂窝状！
李典一个滚翻突进，断剑刺入怪人左眼。剑刃触及颅骨的瞬间，他听到清脆的"叮"声——这些人的头骨里嵌着金属！那怪人却咧嘴一笑，抬手抓住剑身。李典这才发现他的掌心也嵌满铜钱，钱纹组成诡异的星图......
申时末的残阳将战场染成血色。李典在清理战场时发现个奄奄一息的黑袍人。掀开其破碎的头盔后，所有人都倒吸冷气——天灵盖上赫然镶着块青铜片，边缘己经与头骨生长融合。铜片刻着行小字：
"初平三年 相国府匠 制"
军医徐庶用柳叶刀小心撬开青铜片，颅腔内竟藏着卷用鱼鳔胶保护的丝绢。展开后可见上面详细记载着：
铜钱蛊制法：将五铢钱浸泡尸液百日，植入活人皮下
控尸术：通过特定频率的铜铃声操纵钱蛊者
致命弱点：后颈第三椎骨处的"命门穴"
绢帛末尾的朱印虽己模糊，但仍可辨认出半个"董"字。更骇人的是，在青铜片内侧还刻着幅微缩地图——标注着郿坞地宫某处密室的位置！
"将军！"亲兵突然奔来，从具无头尸体上搜出封未拆的密信。火漆印是吕布的"温"字私印，信笺只有八个血字：
"东海得珠 可开郿坞"
李典望向东海郡方向，突然想起史书记载——徐州糜竺的妹妹糜贞，正是吕布去年新纳的妾室。而糜氏商队上月刚从南海购得一批"夜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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