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破碎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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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破碎牢笼

 

白潋在柔软的触感和一种诡异的宁静中醒来。不是她熟悉的房间,空气里带着一丝新涂料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天花板上嵌着柔和的LED灯带,光线均匀得没有一丝阴影。她撑着坐起身,环顾西周,一个布置得堪称精致的房间。淡蓝色的床单是她喜欢的颜色,床头柜上甚至插着一小束新鲜的野花,旁边整齐码放着几本她爱看的书。墙边有独立的卫浴,一个小型书架,甚至还有一张舒适的沙发。

但当她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试图走向那扇唯一的门时,心沉到了谷底。门是厚重的金属,没有门把,只有一块光滑的触摸屏镶嵌在旁边的墙壁上。她用力推、用身体撞,那扇门纹丝不动。唯一的通风口在高处,很小,透进一丝微弱的光线,却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不…”白潋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颤抖,“不…焰!放我出去!焰!”

回应她的只有冰冷的墙壁和令人窒息的寂静。恐慌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上一世的实验室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冰冷的器械,绝望的束缚,失去自由的窒息感。她以为逃离了那个地狱,却没想到被最信任的人亲手送进了另一个,一个以“爱”为名、装饰得更为精美的牢笼。

当焰的身影出现在门上的监控屏幕时,白潋像一头受伤的困兽扑到门前,用力拍打着冰冷的金属。

“为什么?!放我出去!焰!你不能这样对我!”她的声音尖锐,充满了恐惧和愤怒。

屏幕里的焰,脸色苍白,眼神深处是翻涌的痛楚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固执。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足够他走进来,又迅速关上。

“这里很安全,白潋。”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病态的温柔,“外面太危险了。这里有你需要的所有东西,没有人能伤害你。”

“伤害我最大的就是你!”白潋后退一步,眼中蓄满泪水,“这和实验室有什么区别?!焰,你看着我!你把我变成了什么?一个囚犯吗?”

“不!你是我的…”焰急切地否认,却又顿住,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我只是想保护你…我不能…不能再失去你一次了,白潋…”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

白潋猛地拍开他的手,像被烫到一样:“别碰我!你让我恶心!你的‘保护’就是把我关起来?像对待一件物品?这不是爱,焰!这是自私!是囚禁!”

“自私?”焰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那个黑暗的声音在他脑中尖啸(*她不懂!她永远不会懂你为她付出了多少!她只想着离开你!*)。他向前一步,周身的气息变得压抑,“我为你杀了那么多人!毁了整个基地!只是为了让你安全!你现在说这是自私?!”

“对!就是自私!”白潋毫不退缩,泪水滑落,“你问过我吗?我想要这样的‘安全’吗?我宁愿在外面自由地死,也不愿意在这里像个金丝雀一样活着!”她指向西周,“看看这里!多么华丽的牢笼!焰,你正在变成你最痛恨的那种人!那些把你关在实验室里的人!”

这句话如同淬毒的利箭,狠狠刺穿了焰的心脏。他身形晃了晃,眼中翻腾的血色几乎要溢出眼眶。黑暗的声音疯狂叫嚣(*她在指责你!她在否定你所有的付出!让她闭嘴!让她明白谁才是主宰!*)。

“闭嘴!”焰低吼一声,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狂暴。他猛地转身,似乎怕自己失控做出什么,快步离开了房间。门再次无情地合拢,将白潋的绝望隔绝在内。

白潋的反抗开始了。她拒绝焰送来的任何食物和水。精致的餐盘被她狠狠扫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她不再和他说话,只用冰冷的、充满恨意的眼神看着他每一次的靠近。

“吃点东西,白潋。”焰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恳求,将一碗温热的粥放在床头柜上。

白潋只是蜷缩在沙发角落,将脸埋在膝盖里,一动不动。

“你这样会生病的…”焰走近一步。

“滚!”白潋猛地抬起头,眼中是燃烧的怒火和决绝。

焰的拳头在身侧攥紧,骨节发白。他看到她迅速消瘦下去的脸颊和干裂的嘴唇,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黑暗的声音蛊惑着(*她需要教训!让她尝尝饥饿的滋味,她就知道谁才是对的!*),但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另一种更深的恐惧攫住了他,他怕失去她,比怕她恨他更甚。

僵持持续了三天。白潋的身体己经虚弱到极点,意识也有些模糊。当焰再次端着一杯温水试图靠近时,她眼中闪过一丝玉石俱焚的疯狂。

“放我出去…不然…”她的声音嘶哑微弱。

焰心中警铃大作:“白潋,别做傻事!”

话音未落,白潋猛地抓起旁边床头柜上放着的一把用来削水果的小刀——那是焰疏忽留下的唯一“危险品”。她没有丝毫犹豫,狠狠地朝着自己的手腕划去!

“不!!!”焰目眦欲裂,雷电异能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瞬间击飞了白潋手中的刀,但锋利的刀刃还是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淡蓝色的床单,触目惊心!

“你疯了!”焰扑过去,一把按住她血流如注的手腕,另一只手颤抖着释放出微弱的绿光——他并非治愈系,只能强行调动自己强大的能量试图止血,但这无异于杯水车薪。白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眼神涣散,嘴角却带着一丝解脱般的惨笑。

“我…宁愿死…也不要…被囚禁…”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呢喃,彻底陷入了昏迷。

看着白潋手腕上狰狞的伤口和她毫无生气的脸,焰的世界彻底崩塌了。他抱着她温软却冰冷的身躯,像个无助的孩子般浑身发抖。他精心打造的牢笼,他以为最安全的地方,却差点成为她的坟墓。他所谓的“保护”,差点亲手杀死了他唯一的光。

“为什么…为什么…”他嘶哑地低吼,眼泪混合着血污(他按住伤口的手也被割伤)滴落在白潋苍白的脸上。

那个黑暗的声音此刻却异常清晰和得意(*看到了吗?她宁愿死也要离开你!你永远无法真正拥有她!除非…彻底抹去她的意志,让她成为只属于你的玩偶…*)。

“不…不是这样的…”焰痛苦地摇头,抱着白潋冲出地下室,疯狂地喊着,“小林!老马!救命!救救她!”

安全屋瞬间乱作一团。小林以最快的速度赶来,看到白潋的伤势和惨状,倒吸一口凉气,立刻展开急救。老马则一把抓住几乎崩溃的焰,将他拖到旁边的房间。

“你他妈到底干了什么?!”老马这个经历过无数生死的老兵,此刻也红了眼眶,一拳狠狠砸在焰的胸口,将他打得踉跄后退,“那是白潋!救过我们所有人命的白潋!你怎么能把她…把她关起来?!还让她伤成这样!”

焰靠着墙壁滑坐在地,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发出野兽般的呜咽。他不再是那个强大冷酷的雷电死神,只是一个被自己内心的黑暗和恐惧彻底击垮的男人。

“我…我害怕…”他声音破碎不堪,“季然…北方基地…外面全是危险…我怕她受伤…怕她死…怕她被别人抢走…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想她安全…只想要她在我身边…”

“所以你就把她关起来?!”老马蹲下身,声音沉重而痛心,“焰,老子在战场上见过太多人,也见过太多所谓的‘保护’。把战友锁在碉堡里,以为是最安全的,结果呢?敌人一颗炮弹下来,跑都没地方跑!真正的保护,是教她怎么握紧枪,怎么躲避危险,是并肩作战,而不是把她当个易碎品锁进保险箱!”

“可那样…那样她可能会离开我…”焰抬起头,眼中是深不见底的恐惧和偏执,“可能会受伤…可能会…”

“那又怎么样?!”老马厉声打断他,“爱一个人,是希望她好,希望她快乐,希望她自由地活着!哪怕她选择的路上有荆棘,哪怕她最终…最终会走向别人!”老马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种沧桑的悲悯,“你不能因为害怕失去,就折断她的翅膀!那不是爱,焰!那是自私!是占有欲!是病!”

老马的话像一记记重锤,敲打在焰的心上。他脑中黑暗的声音疯狂反驳(*他在胡说!他根本不懂!失去她你会疯掉的!只有把她牢牢抓在手里才是对的!*),但老马的话,尤其是那句“折断她的翅膀”,让他想起了白潋看着窗外飞鸟时那向往的眼神,想起了她坚持要去帮助别人时眼中的光芒。

“你看看她!”老马指着急救室的方向,“她为了自由,宁愿死!你把她锁起来,比杀了她还让她痛苦!焰,问问你自己的心,你到底是爱她这个人,还是爱那个被你掌控、只属于你的幻影?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他妈像个男人一样,尊重她的选择,给她自由!哪怕…那意味着你可能会失去她。”

老马说完,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留下焰一个人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房间里只剩下焰粗重的喘息声。老马的话和黑暗的声音在他脑中激烈交战,将他彻底撕裂。

*(黑暗面):* 别听那个老家伙的!他懂什么?自由?自由只会带来危险和背叛!看看季然!看看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放她出去,她迟早会死,或者被别人夺走!只有在这里,她才是绝对安全的!她是你的!永远只能是你的!用更强的药物,抹去她的记忆,让她只依赖你,只爱你…这样才是永恒!

*(理智/老马的话):* 但她会恨你,恨到宁可死!你爱的是那个鲜活的、善良的、固执的白潋,还是一个失去灵魂的躯壳?看着她变成行尸走肉,就是你想要的“拥有”吗?老马说的对,爱是尊重,是放手…哪怕痛彻心扉…

*(黑暗面):* 痛?失去她你会更痛!你会变成真正的怪物,毁掉一切!想想没有她的世界,还有什么意义?把她留下!用尽一切手段留下她!她的恨意终会过去,时间会让她习惯,让她接受…

*(理智):* 不…那不是接受,那是绝望的麻木。她在你身边枯萎,比死亡更让你痛苦。焰…你忘了自己为什么痛恨实验室吗?你现在做的,和他们有什么区别?你正在成为你最憎恨的样子…

焰痛苦地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抠进头皮,仿佛要将这分裂的灵魂扯出来。他看到白潋惨白昏迷的脸,看到她手腕上那道狰狞的伤口,看到她在阳光下帮助别人时温暖的笑容,也看到了她在牢笼中看向自己时那刻骨的恨意…

“啊——!!!”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从他喉咙深处迸发出来,带着无尽的痛苦和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的门开了。小林疲惫但带着一丝庆幸地走出来:“伤口很深,失血过多,但万幸没伤到主要血管,命保住了。用了她的异能药剂,正在恢复。不过…她需要静养,身体和心理都是。”

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小林,又看向那扇门。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站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向急救室。

白潋躺在床上,手腕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了许多。她还没醒。

焰走到床边,静静地凝视着她。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在半空中停住,手指颤抖着。最终,他的手轻轻落在了包裹着纱布的手腕上,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一件稀世珍宝。

他低下头,额头抵在冰冷的床沿,肩膀无声地抽动起来。泪水,这个曾经被他视为软弱象征的东西,此刻汹涌而出,混合着悔恨、恐惧和一种被撕裂的剧痛。

黑暗的声音还在叫嚣,但己经被一种更庞大、更沉重的悲伤和认知暂时压制。

他爱她,深入骨髓。

他怕失去她,恐惧到疯狂。

但他更怕的,是看着她因他而枯萎、凋零,是成为那个亲手扼杀她灵魂的刽子手。

“我…该怎么办…”他对着昏迷的白潋,也对着自己破碎的灵魂,发出无声的质问。放手?还是继续囚禁?无论哪个选择,都通向无边的痛苦深渊。他站在悬崖边,脚下是名为“失去”的黑暗,身后是名为“毁灭”的牢笼,进退维谷,心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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