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逐渐得到遏制,布洛妮娅陷入了不算特别长的沉默。片刻后她苦笑道:
“还真是一家人呢,类似的话,杰帕德阁下也曾对我说过。“
“好歹是姐弟,总得有些相似的地方。哦,不过你要记住,我这才是真版。”
看见布洛妮娅的情绪恢复平静,希露瓦松了一口气,半开玩笑地说道。
“感谢您的开导,希露瓦女士,我感觉好多了。
看着店外的人逐渐散去,布洛妮娅郑重地站起身,对希露瓦鞠了一躬。希露瓦连忙摆了摆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使不得,使不得,下一任大守护者的腰哪能就这么弯了。只是下次有心事,还是多找可可利亚聊聊吧,她毕竟是你的母亲。”
一只手抚在胸前,布洛妮娅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
“母亲身为大守护者,肯定背负着比我更加沉重的责任,我不该将这种负面情绪传递给她。”
“呃……”希露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合着我就可以随意传递。但转念一想,听下一任大守护者倾诉,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体验。
再一次郑重的感谢希露瓦后,布洛妮娅离开了永动机械屋。希露瓦一路将其送出店铺,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希露瓦这才有伸了个懒腰,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
结果刚踏入店铺,她又愣住了。挠了挠头,有些恍然,有些无语地说道:
“我就说布洛妮娅这孩子进店的方式这么眼熟,可可利亚,跟你学的吧。”
原本布洛妮娅坐着的位子上,此时却又坐着另外一个人。金发紫眸的女子漠然地坐在那里,她光是坐着,店里的气温仿佛在一瞬间跌破了零度。来者正是贝洛伯格第十八代大守护者可可利亚。
“只是过来感谢一下你。布洛妮娅那孩子,劝导,本该是我身为母亲的责任。”
她开口感谢,语气中却没一丝情绪,只是毫无感情的复述。看着眼前的陌生又熟悉的挚友,希露瓦只是“呵”了一声。
“自从你封禁了我的实验,将我逐出筑城者的行列,这还是你我第一次交流。”
“我说过,你从事的项目是一项禁忌的活动。没有在一开始就阻止你,是我身为大守护者的失职。你或许心有不甘,但我只能言尽于此,安安心心做一名普通公民吧,朗道女士。”
没有任何叙旧的打算,说完这段话,可可利亚便起身离开,她来这里,只是为了感谢。
希露瓦本想抓住可可利亚的手腕,但其周身若有若无的寒气使其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只是静静看着可可利亚远去的背影,关上店门。
“希露瓦,你曾是我最好的朋友,但很遗憾,在它许诺的新世界里,没有你的名字。”
裂界的歌者在心中默念,她行于一片行将就木的废墟。
……
“这……是怎么回事?“
下层区,磐岩镇。一间破旧的房间内,一群十一二岁的孩童们像是中邪了一般,眼睛首勾勾盯着他们眼前那块由煤灰和木板制成的黑板。
不,准确来说是那简陋黑板上赫然记下的一串密密麻麻,显得有些杂乱的算式。房间里异常安静,孩子们笔刷刷的动着,把刚进来的娜塔莎和一位老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这一切还要从五天前说起,刚在酒吧定居下来的赫叶莉和林霖二人,便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位访客。
娜塔莎带着一些生活必须品外加药品登门拜访,简单的寒暄后,她掏出一张长条清单。都是地火这几周的代办事项。根据约定,二人需要帮地火完成其中的两项。
清单是手写的,在它的上方,有这两行新鲜的字迹。
“担任福利院五天临时教师。”
“调查新矿区杀人事件。”
都是最近新出现的事情,还都和林霖有不小的关系。杀人事件不用说,林霖发现的。
至于临时教师,原来的教师心肌梗塞暂时住院了,所以才需要有人去接替。而病症引发的缘由,便是那一则来自守护者之影的消息。没错,那位老师就是地火会议室里被吓晕的那位。
事情很多,都是最近待办的业务。但在主观意识上,娜塔莎希望二人中有人能接下为福利院孩子授课的委托。
娜塔莎原本想的是,天外的文明明显比贝洛伯格本地更加先进、强大。身为天外之人,林霖、赫叶莉必然掌握着这个世界所不曾拥有的知识。
哪怕只是带来一种全新的教学模式,都能为下层区本就低靡的教学环境带来新的转机。
只是看着林霖由震惊转向怜悯再而转向遗憾的眼神。又看了一眼己经迫不及待抓住她手答应下来的赫叶莉,怎么说呢…她突然有些后悔了。
而在五日后,终于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的娜塔莎带着福利学校原先的老师费罗泽一起,前来视察赫叶莉的工作情况。然后,就发生了开头的一幕。
赫叶莉不在教室,但整面黑板都密密麻麻地写上了公式。孩子们手中刷刷的动着,没有一个人在开小差。
“杰斯,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老者费罗泽愕然出声,试图叫醒最前排的一位同学。那位叫杰斯的同学缓缓抬起头,目光深邃,眼眶中流动的仿佛是对宇宙终极问题的思考。看着眼前的二人,他缓缓开口道:
“老师,鸟为什么会飞?”
“?”
“?”
……
“丧尽天良,丧尽天良啊!有你这么教学生的么?除了第一天上课的时候去了一趟,其余时间都躲着喝你那葡萄汁,对得起娜塔莎的期待吗?”
酒吧里,林霖一脸痛心疾首地样子说道。对坐在一旁,又在喝着杯中红色液体的赫叶莉表示谴责。(浪费啊,你就只去一天那还不如换我上呢)
“怎么说话呢,我这次喝的是石榴汁。”
小酌一口杯中的红色液体,赫叶莉略显不满的说道。但紧接着,她便从容不迫地解释道:
“放心吧,我提供的那套学习方案,当年可是在博识学会里拿过博克斯奖的。搭配上我针对他们准备的心理暗示,肯定不会误人子弟的。就是他们最近可能头发掉的会比较多,但那就是变强代价啊。”
“博克斯奖?没听过,「神秘」行者跑去教学还是太丧尽天良了。”
林霖撇了撇嘴,表示对于赫叶莉话语的不屑。但心中依旧默默记下“博克斯奖”这个词。
“不说我了,你那调查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
赫叶莉岔开话题,饶有兴致地看向林霖。他选择了接下的,正是关于那具矿洞里尸骸的调查。那台奇怪的仪器都放了好几天了,他也想知道这玩意有什么用。
“不太顺利,那具尸体死去太久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年龄大约在20—25岁上下。至于那台仪器,希儿推荐我去找一个叫巴列维的家伙,说他是这方面的专家。”
“结果如何?那人认识这台仪器?”
赫叶莉好奇的询问,总觉得她对那台仪器有种莫名的好奇。
“认识,他本来还不想告诉我的,但经过我的耐心教导,他告诉我,这玩意叫生物波勘探仪,下层区人更喜欢叫它寻宝仪。
是能够探测地髓,寻找矿脉的古代设备。这玩意他以前见过不少,但谁手里有这玩意他倒确实不清楚。”
盯着手中的这台仪器,林霖一边解释它的用途,一边从兜里掏出那枚高浓度地髓结晶。淡蓝色的显示屏上,顿时亮起了一个绿色的小点。
“右侧旋钮,可以调节勘测面积。左侧按钮,可以调节浓度阈值,过筛掉一些无关紧要的废矿。”
林霖摆弄着仪器向赫叶莉解释道。下一刻,那台生物波勘探仪便以一种违反重力的形式飞起,落入了赫叶莉的手中。
“这上面怎么还有一个黄色按钮?用来干什么的?”
赫叶莉伸手指了指,在深蓝色外壳的下方,赫然还有一个黄色的按钮。
“这……你可以试试。”
刚准备说出口,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在咳了两声后林霖面无表情的说道。
“有鬼,但无所谓,试试就试试。”
毫不犹豫地按下黄色按钮,赫叶莉等待着变化的发生。此时,林霖己经翻身躲到吧台后方抱头闭眼蹲下。
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在过了几个呼吸后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后,林霖愣住了,当初自己好奇按下按钮时可不是这样的。
屏幕显示蹦出一串数字,随后便是一道闪光弹级别的亮光从屏幕中骤然射出。一时竟闪的林霖两眼发黑,险些失去平衡,还引得希儿过来问他在干什么。
“什么事都没有诶,这玩意不会坏了吧?”
赫叶莉平静的声音响起,她出现在林霖的面前,连续按了好几下黄色按钮。但屏幕一片漆黑,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不该啊,是你按太快了?还是你身上没值钱的东西?总不能***”
一串数字浮现,强光骤然打在林霖的脸上。
“就这种小手段,也就那群愚者会陪你玩玩。”
看着关掉光束,默默擦掉眼泪的林霖,赫叶莉不屑地笑道。她继续说道:
“这是检测物品价值的功能吧,价值越高,光线越亮。”
“是啊,可以探测矿物的价值,价值越高光线越亮,就是光线不能调节。价值几百冬城盾的东西就那么亮,怪不得巴列维说这玩意不值钱,用不了多久就坏了。估计是贝洛伯格前文明时期的实验废品。”
林霖嘟囔着,把这玩意随手放到一旁的桌上。虽然很好奇开机时的图标是什么,但想从被反物质军团入侵的世界中考古,还是有亿点点难度的。
赫叶莉还想说些什么。突然,“邦邦”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林霖转过头,看向她。
“该不会是地火杀上门来兴师问罪了吧?”
“谁知道能?说不定是举报你光线污染呢?”
赫叶莉耸了耸肩,又喝了一口杯中的红色液体。林霖的视线随之偏移,盯着那杯中盛放着的红色液体,不知为何,他突然很想喝一杯。
“我去开门,给我也来一杯。”
没有给赫叶莉回答的余地,他站起身向着大门处走去,独留赫叶莉一人沉默的摇晃着手中的酒杯。那红色的液体色泽如血,但此刻倒映出的,却是一道正午湖光般耀眼的光芒。
“废品么?”
呢喃着,赫叶莉脸上的帷幕似乎变得模糊。她转过身来,独自走进那片光的海洋。手中拿着生物波勘探仪,陷入了思索。
“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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