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命运的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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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命运的红线

 

第二天下午的医务室飘着陈皮糖的气味,陈华波撕开锡纸包装的动作娴熟得刺眼。曼雅手背上的针眼,最亮的那颗正在渗出血,陈华波迅速按压握紧,着校医的技术真是该去练练,一脸严肃的咬着牙齿恨恨的嘟囔着。

"护士说这几瓶打完可以休息两天。"陈华波把温热的甜味塞进她指缝,温柔的说道。金属椅脚划过地砖的声响让曼雅想起那晚急诊室的推床轮子。

窗外梧桐树影突然晃动,她似乎看见李远藤的蓝格子衬衫在廊下一闪而过。

此刻张扬正蜷在宿舍上铺数墙上的黑点,淋雨后的高烧让那些黑点扭曲成跳房子游戏的图案。楼下传来林小雨尖叫和代领的餐盒落地的闷响,他听见芹菜肉丝洒在水泥地上的声音,突然想起母亲下葬那天雨打油纸伞的节奏和父亲踹在胸口的闷疼感首冲脑仁。

曼雅的歌谣就是在这时穿透楼板渗进来的。烧糊的脑浆里浮现出母亲的墓园,他跪在青石板上哼的母亲吟唱的童谣,尾音颤抖着消散在山茶花丛里。而现在这缕游丝般的旋律正从旁边女生宿舍飘落,每个转音都与他记忆中的哀歌严丝合缝。

"是巧合..."汗水浸透的枕套上,张扬躺在宿舍的床上,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像是某种遥远的回响。

他的记忆里,总有一个模糊的画面——小时候,他曾见过一个女孩,因为脚腕上有一块暗红色的胎记,被一群孩子围在中间哄闹嘲笑着。小孩子们拍手叫着,好大声说那是“被鬼抓过的痕迹”,女孩低着头,怀里紧紧抱着一束蓝色的绣球花,花瓣上还沾着雨水,像是刚刚哭过。

那时候的张扬,还是个怯懦的孩子,但他记得自己偷偷扯下母亲毛衣上的一根红线,莫名的勇气驱赶了所有哄闹孩子,笨拙地把红线系在了那个女孩的脚踝上。笑着说,你这是被上帝亲吻过的痕迹,我妈妈说的,你看我的,露出自己脚踝的胎记,他记得她抬起头时,眼睛湿漉漉的,像蒙了一层雾,却对他轻轻笑了一下, 真好看的女孩。

——像极了他母亲葬礼那天,墓碑前摆着的那束蓝色绣球花。

“曼雅的脚腕上……没有胎记。”

这个念头突然刺进他的脑海。

他见过曼雅的红绳,见过她纤细的脚踝,却从未见过那块本该存在的、暗红色的印记。

——他们真的遇到过吗?

还是说,那只是他记忆里的一场幻觉?

张扬翻了个身,宿舍的床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闭上眼睛,试图在混沌的回忆里抓住更清晰的画面。

那个女孩的脸……是不是和曼雅重叠了?

还是说,她只是他幻想里的一个影子?

“如果真的是她……为什么胎记不见了?”

他想起曼雅偶尔会无意识地脚踝上的红绳,像是在确认什么。

他想起她发烧时,迷迷糊糊哼唱的歌谣,和他母亲生前哄他睡觉时唱的一模一样。

他想起她看向自己时,偶尔会露出一种奇怪的神情,像是认出了什么,却又很快移开视线。

——她记得吗?不,她是个愚蠢的女人

——还是说,她和他一样,也在某个时刻,怀疑过这段记忆的真实性?不,不可能是她,她就是那个被泼了蓝墨水都不会哭的蠢女孩!可笑,应该是被烧的发蒙了。

雨声渐大,宿舍的灯早己熄灭,黑暗中,张扬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单。想她,还是想她。这个该死的蠢女人,怎么就发烧了!蠢

如果真的是她……

那她是不是也记得,那个系红绳的男孩?

——或者,她早就忘了?不可能是她!

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像是要逃避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记忆里的画面却越发清晰——

那个抱着绣球花的女孩,脚踝上的红绳,还有她抬头时,对他露出的那个微笑。

——像极了他母亲。

——也像极了曼雅。

张扬用指甲刻着这句话首到血液再次模糊了床板一次次,一遍遍,首到听见楼下走廊传来陈华波送曼雅回来的脚步声。

月光把两人叠在一起的影子投在月光下,他看见曼雅绣着铃兰花的裙摆扫过陈华波球鞋上的泥点。

后半夜的暴雨里,张扬在梦中看见穿白裙的小女孩蹲在母亲墓碑前。当她转过头来,曼雅眼下的泪痣正渗出血珠,滴在墓碑上变成他这些年收集的空药盒。

张扬摩托车轰鸣碾碎着寂静,他头盔都没摘就翻进医务室后院,却透过气窗看见陈华波正用棉签蘸水润湿曼雅起皮的嘴唇。消毒柜的蓝光给这幕染上科幻片的质感,他忽然觉得掌心攥着给曼雅卖的新外套比机车引擎还烫手。她就是个蠢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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