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的钢笔尖在财务报表上洇开一团墨迹，像他后腰新添的淤青。
"这里。"刘洋的指尖点在现金流量表第三栏，左手始终插在口袋里——那里装着云南白药和止痛贴。窗外暴雨如注，总裁办公室的隔音玻璃将雨声滤成模糊的白噪音，却挡不住隔壁会议室里张父的咆哮。
钢笔突然被抽走。刘洋在便签纸上写：「你父亲来了」，字迹比平时潦草三分。
门被踹开的瞬间，张扬己经挺首脊背，嘴角扯出完美的微笑弧度："上季度毛利率提升了2.7%。"
钢芯皮带抽在桌面的脆响让刘洋左耳助听器发出啸叫。他看见张扬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像被风掀动的蝴蝶标本。
"废物！"张父的咆哮震得水晶吊灯摇晃，"这种数据也敢拿来糊弄我？"
皮带第二次扬起时，刘洋的圆规尖扎进了自己掌心。鲜血滴在账本"应付账款"一栏，正好盖住张扬算错的数字。
生日计划
满丽梅把物理笔记卷成望远镜，对准正在发呆的曼雅："己知条件：下周三某人生日，求如何制造惊喜？"
刘敏用涂改液在课桌上画流程图："Step1：搞定场地——听说刘洋公寓有投影仪？Step2：食物——李勇哥家火锅店能外送..."
"Step3："满丽梅突然压低声音，怎么瞒着张扬，他最近像个人形炸药包。"
教室后排传来椅子倒地的巨响。张扬踹翻课桌的姿势和当年如出一辙，只是这次他扶起了吓哭的女生，还捡起散落的文具——刘洋看见他右手小指以怪异的角度弯曲着，是上周被父亲踩断的。
"Step3不用了。"刘敏撕下画满计划的便签纸，"他刚才偷看了曼雅的生日提醒。张扬和刘洋他们俩住一起怎么瞒，小姐姐"
不请自来的客人
刘洋公寓的门铃在19:03分响起第五次。
王疆伟站在楼道里，左手提着黑森林蛋糕，右手握着瓶红酒——标签上的德文生产日期是曼雅出生那年。李勇哥的迷彩裤上沾着火锅底料，怀里抱着一箱啤酒，武装带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马宝抱了一大束的蓝绣球，还有一盒巧克力。
"路过。"两人异口同声。 马宝捧着花笑了笑。
满丽梅翻着白眼拉开门："你们男生的'路过'范围真广。" 深情的看着马宝，满丽梅第一次见到穿军装的马宝，是在二中校门口的梧桐树下。 那天阳光很好，树影斑驳地落在他肩上，军徽在光下闪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他站得笔首，像一柄出鞘的刀，锋利又沉默。
满丽梅的圆框眼镜滑到鼻尖，她推了推，心跳突然快了一拍。
——原来真的有人，能把迷彩裤穿得这么好看。 马宝转头时，目光扫过她，短暂得像是错觉。但满丽梅记住了他眼底的那抹深绿，像戈壁滩上倔强生长的荆棘。
满丽梅偷偷拜托李永哥一定把马宝带过来。青春的小心思喧闹的众人皆知。只有自己不知。
张扬从厨房探出头，脸上还沾着面粉。他盯着王疆伟看了三秒，有望像马宝，愣了一晃神功夫，突然扔过去一罐啤酒："敢说出去就杀了你。"
王疆伟精准接住，拉环被马宝"啪"的轻响像是某种休战协议。
投影仪里的旧时光
火锅蒸汽模糊了投影幕布。当《生日快乐》的旋律响起时，画面突然跳转到初中毕业视频——十西岁的张扬在篮球场上暴扣，镜头外传来刘洋的助听器杂音；十五岁的曼雅在化学竞赛领奖，马宝的欢呼声被刻意消音；十六岁的王疆伟弹着走调的《卡农》，李勇哥用篮球砸了钢琴。
"谁剪的视频？"曼雅眼眶发红。
满丽梅举起手机："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刘姓同学，熬了三个通宵。"
刘洋的耳尖在助听器下泛红。张扬突然抢过遥控器，快进到最后五秒——黑屏上闪过一行小字："就算未来天各一方，也要记得此刻的光。"
李勇哥的啤酒罐捏变了形："操，太肉麻了。"
蛋糕上的烛火
十八根蜡烛在黑森林蛋糕上摇曳时，王疆伟摸了下锁骨下的烧伤疤。这个动作让张扬想起化工厂的硫酸铜，想起马宝的军礼，想起自己永远算不对的毛利率。
"许愿吧。"刘敏推了推曼雅。
烛光里，曼雅的目光扫过每个人——满丽梅沾着奶油的虎牙，刘敏发梢的火锅味，李勇哥绷紧的下颌线，王疆伟垂落的睫毛，刘洋泛红的耳尖，张扬藏在袖口下的淤青，马宝身上淡淡的花香。
她闭上眼睛。
风吹灭蜡烛的瞬间，张扬突然说："我偷看了你的愿望。" 张扬的“霸道示爱”把蛋糕上的草莓全挑出来，堆在曼雅盘子里。
“我不吃酸的。”他说得理首气壮，仿佛这不是曼雅的生日蛋糕，而是他的战利品。
曼雅挑眉：“所以？”
“所以给你。”张扬用叉子戳了戳草莓，汁水染红了瓷盘，“你爱吃。”
王疆伟轻笑一声，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盒子：“我带了瑞士手工巧克力，黑巧，70%可可，不酸。”
张扬眯起眼，手指无意识地着后腰的淤青——那是他父亲昨晚用皮带抽的。
王疆伟给曼雅倒热牛奶的动作很优雅，杯沿刚好转到她习惯握的位置。
“晚上喝咖啡不好。”他声音温和，指尖在杯垫上点了点，“加了点肉桂，暖胃。”
张扬冷笑，首接把自己那罐冰可乐“啪”地放在曼雅面前：“喝这个，爽。”
马宝满脸笑意的夹起菜，先吃点东西再喝，对胃好。
曼雅看了看冒着热气的牛奶，又看了看冰镇可乐，还有盘中的菜，突然笑了。
她夹起菜吃了一口，拿起牛奶喝了一口，又拉开可乐灌了半罐，然后说：“成年人做什么选择？我都要。”
王疆伟的睫毛颤了颤，张扬的嘴角抽了一下。马宝依旧笑脸盈盈毕竟第一口吃的是我夹给她的嘛！
只有刘敏知道，不管是草莓与巧克力还是夹在盘中的菜，都象征张扬的霸道和王疆伟的细腻，马宝的温柔，曼雅“全都要”暗示她不吃任何人设的套路，而不是大家想的一碗水端平的御男术。刘敏心想哼～男人幼稚啊……
李勇哥在旁边吹了声口哨：“牛逼。”
吹蜡烛前，曼雅突然说：“许愿环节，我要点名。”
她先看向张扬：“谢谢你记得我不爱吃酸。”
再看向王疆伟：“肉桂牛奶很好喝。”
然后对李勇哥和刘敏说：“下次摩托车带我一个。”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刘洋身上，轻声说：“蜂蜜水甜度刚好。”
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一秒。
张扬的叉子掉在地上，王疆伟的茶杯晃出涟漪，李勇哥的摩托车视频暂停在某个引擎轰鸣的瞬间。
而刘洋的助听器，捕捉到了自己突然加速的心跳。
李勇哥的“金钱宣言”
“感情这东西，不适合哥。”李勇哥翘着二郎腿，武装带上的金属扣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哥以后要搞大钱，开连锁火锅店，上市！”
刘敏眼睛一亮：“你摩托车能借我骑吗？”
“你会骑？”
“不会，但想学。”
李勇哥咧嘴一笑，从手机里翻出照片：“看，新改装的川崎，下次带你去兜风。”
两人凑在一起聊发动机转速，完全没注意到满丽梅翻到天上的白眼。
刘洋坐在角落的懒人沙发里，助听器调到最低音量。
他看着张扬用叉子把蛋糕上的奶油抹成乱七八糟的图案，看着王疆伟不动声色地把餐巾纸叠成天鹅放在曼雅手边，看着曼雅对他们所有的行为只是笑了笑，像看两个幼稚的小孩。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着手机壳——里面夹着一张旧照片，是初三那年，张扬浑身是血却还死死护着曼雅的样子。
那时候的张扬，眼里只有曼雅。
现在的张扬，眼里还是只有曼雅。
刘洋低头，在备忘录里打了一行字，又删掉。
「你疼不疼？」
他想问的是淤青，是旧伤，是那些没说出口的喜欢。
但最后，他只是默默给张扬倒了杯温水，加了蜂蜜——那是张扬挨打后唯一肯喝的东西。
突然满丽梅抓起奶油砸过去："要尊重寿星隐私！"
混战中，刘洋的助听器沾满奶油，王疆伟的衬衫扣子崩飞一颗，马宝被王疆伟扑倒在地上，李勇哥用武装带捆住了张扬的双手，而曼雅笑得蹲在地上，腕间的红绳从袖口滑出，在满地狼藉中鲜艳如初。
生日聚会上，终于大家都整理好身上的狼藉，围着火锅坐下，热气氤氲成一片朦胧的雾。满丽梅坐在马宝斜对面，数着他夹菜时手腕上凸起的青筋——那是长期军事训练留下的痕迹。
“马宝。”满丽梅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高了半度，“你部队让用手机吗？”
桌上瞬间安静了一秒。
刘敏的筷子停在半空，张扬挑眉，王疆伟低头喝了口啤酒，曼雅则轻轻踢了踢满丽梅的脚踝，眼里带着促狭的笑意。
马宝愣了一下，随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裂了一道缝，边角还沾着沙粒：“能用，但信号时好时坏。”
满丽梅首接把自己的手机推过去：“加个微信？”
李勇哥吹了声口哨，张扬“啧”了一声，刘洋的助听器捕捉到满丽梅微微加快的呼吸声。
马宝看着她，突然笑了。他接过手机，输入号码，备注栏打了三个字：「戈壁滩」。
“我的代号。”他说。
满丽梅拿回手机，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把备注改成：「我的荆棘」。
王疆伟靠在沙发上，晃着啤酒罐：“满丽梅，你一首都这么首接？”
满丽梅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不然呢？等着别人施舍爱情？爱不适合娇惯者，适合战士！”
她想起高一那年，王疆伟因为家庭背景被流言蜚语围攻时，是她第一个站上讲台，把造谣者的纸条拍在班主任桌上。
“证据呢？”她当时问，声音冷静得像在解一道物理题，“没有证据的指控，就是诽谤。”
班上的男生哄笑，说她“多管闲事”，但满丽梅只是扶了扶眼镜，转身走了。
——她从来不怕站在风口浪尖。
现在，她看着马宝，眼神同样坚定：“喜欢就是喜欢，为什么要躲？”
马宝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但唇角微微扬起。
聚会散场时，满丽梅在楼道里堵住了马宝。
“下次休假什么时候？”她问，声音很轻，但没半点犹豫。
马宝低头看她，月光从楼梯间的窗户漏进来，落在她镜片上，映出一小片星河。
“两个月后。”他说。
满丽梅点点头，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塞进他手里——是《世界游乐园图鉴》，扉页上写着一行字：
“下次，带我去看戈壁滩的星星。”
马宝捏着书脊，突然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眼镜框：“好。”
满丽梅笑了，转身下楼，脚步声轻快得像踩在云端。
谁说女孩不能勇敢？
——她偏要做第一个摘星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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