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来得比暴雨还突然。
曼雅在男厕所后墙听见了哄笑。
“马宝牛逼啊！真泡到了？”
“赌注三张《古惑仔》电影票归我了！”马宝的声音带着熟悉的、讲数学题时的笑意，“她太好骗了，送点破烂就感动得要命。跑几圈步就小眼神上来了，不果如此”
有东西在曼雅体内碎裂。她想起那罐冰可乐——马宝总是精准记得她喜欢无糖的；想起他“偶然”出现在她独自值日的傍晚；想起他说“你比绣球花好看”时，眼里闪烁的到底是真情还是赌徒的兴奋？
树洞里的硬币突然变得恶心。那些?不是心愿，是战利品编号。
「赌约：谁先泡到转学生李曼雅，赢三张《古惑仔》电影票+五十块钱。」
「马宝：简单，送点破烂就行，她缺爱。」
所有的话不断萦绕在曼雅脑子里 呼吸突然变得很轻，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她想起马宝第一次递给她那罐冰可乐时，阳光下他笑得那么灿烂，说：“专门给你买的，无糖的。”——原来不是记得，是有人告诉过他。
她想起他总在放学后“偶遇”她，说顺路一起走；想起他送她的蓝绣球标本，花瓣边缘的裂痕像是被随手扯下的；想起他在全班面前说“曼雅比花好看”时，后排男生挤眉弄眼的哄笑。
她一首以为那是喜欢，原来只是赌局。
发现马宝赌约那晚，曼雅在操场淋了两小时的雨。
第二天清晨，她的课桌里多了本《非欧几何入门》。第37页夹着张电算纸，上面是李远藤的字迹：
「当坐标系本身扭曲时，点的位置没有错。」
纸背浸过硅酸钠溶液，在雨中也不会洇湿。化学实验室，曼雅将硬币浸入浓硝酸，看着它们表面冒出细密的气泡。李远藤靠在通风橱旁，眼镜反射着电脑屏幕的蓝光："铝在pH＜4时会加速腐蚀。"
"就像爱情在谎言里腐烂的速度？"她苦笑。
李远藤突然抓起她的手按在电子天平上。显示屏数字跳动后停在54.61——正是氢原子光谱中蓝绿色的波长数值。那不是爱情，是赌约。
"有些物质，"他声音轻得像在背元素周期表，"在强酸环境下反而形成更稳定的保护层。"还有我在声音好轻……侧脸看去曼雅也许她没听到，他唯一一次不用化学式表达爱意。
毕业典礼那天，暴雨倾盆。
曼雅把马宝送她的所有东西堆在教学楼后的垃圾桶旁：
- 那柄印着小黄鸭的折叠伞（伞骨断了两根，是马宝“英雄救美”时故意弄坏的）
- 十二张电影票根（日期全是马宝和兄弟打赌的日子）
- 干枯的蓝绣球（夹着的便签上写着“你比花好看”，现在想来全是讽刺）
打火机“咔嗒”一声响，火苗窜起来的瞬间，她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
李远藤撑着那把黑伞站在雨里，伞面微微倾斜，像一道沉默的数学公式。他没有说话，只是递来一管硅酸钠溶液：“斐波那契螺旋结构，抗风强度是普通伞的1.618倍。”
火焰在雨中倔强地燃烧，曼雅看见铝箔灰烬里浮现出扭曲的“LYT”字样——那是李远藤曾经偷偷夹在她化学笔记里的耐热材料。
她突然想起，马宝从未在雨天为她撑过伞。
曼雅没有参加毕业典礼
她收拾书包时，发现课桌深处藏着一枚镀硅处理的1978年硬币——那是李远藤某天“随手”放在她笔袋里的，表面刻着Al?O?的分子式，像是某种无言的保护层。
马宝在教室门口堵她，脸上还带着那种灿烂的笑：“曼雅，毕业聚会一起去呗？”
「赌约：谁先泡到转学生李曼雅，赢三张《古惑仔》电影票+五十块钱。」
「马宝：简单，送点破烂就行，她缺爱。」
她没抬头大声的说了一遍赌约，还有你的电影票，记得去领。
马宝的表情瞬间凝固，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解释什么，但曼雅己经转身走了。
操场上，李远藤站在那棵白杨树下，手里拿着一本《金属腐蚀原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把书递给她，扉页上写着一行小字：
“有些锈是从里面开始腐烂的。”
曼雅提交转学申请那晚，李远藤在操场白杨树下等她。
他手里拿着《纸袋公主》的残页，烧焦的边缘用铝箔修补过。"极值点判定定理。"他突然说，"二阶导数大于零时，低谷就是转折点。"
月光下，曼雅看见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试管，里面悬浮着蓝色的结晶——那是他花三个月培育的Al?O?单晶，晶格结构恰好是"MY"的摩尔密码。
"青岛靠海。"他把试管塞进她书包侧袋，"记得每月用无水乙醇擦拭保护层。"
杀死第一抹蓝
离校那天，曼雅在车站撕碎了所有马宝写的纸条。
李远藤靠在检票口，正用石墨笔在笔记本上推算什么。曼雅走近时，发现他在解一道没有上限的积分方程，草稿纸边缘写着：杀死天真的十二种蓝里，第十三种是重生。
车启动时，他最后递来一张电镜照片——那是放大400倍的蓝绣球花瓣，表皮细胞排列成盾牌形状。照片背面写着氧化还原方程式，反应物栏空着，等待她亲手填上属于自己的答案。
曼雅转学了，没告诉任何人去向。
三个月后，马宝在操场角落挖到一个生锈的铁盒。里面是曼雅留下的最后一件东西——幅未完成的素描：一个男孩在树洞埋硬币，背影被画成骷髅的轮廓。
画纸角落写着一行小字：「希望你知道，有些锈是从里面开始腐烂的，曾经有一刻你真的是我的希望」
离校那天，李远藤在月台塞给她一个密封安瓿瓶。
"五水合硫酸铜。"他推眼镜的手在抖，镜片反光遮住了发红的眼眶，"其实是..."
站台火车鸣笛盖过后半句。首到三年后曼雅在实验室打碎瓶子，才看到内壁刻着的真相：**Al+Fe?O?→Al?O?+Fe**——这是铝热反应的方程式，能产生2500℃高温，常用于焊接铁轨。
就像那个沉默的少年，用最剧烈的化学反应，在她青春里焊下永恒的印记。
多年后曼雅在实验室带新生，有个女孩问："为什么铝罐装可乐不会腐蚀？"
她指着电子显微镜下的图像："因为形成了致密氧化膜。"屏幕上的Al?O?晶体排列成奇异图案，像极了当年那本《金属腐蚀原理》的扉页签名。那个总用化学式说话的少年.窗外玉兰树沙沙作响，曼雅突然想起某个总把伞倾斜十五度的少年。那些她曾以为的巧合，都是精心计算过的守护。
火车启动时，曼雅终于看清他眼镜反光里藏着的。那个总用化学式说话的少年，此刻沉默得像被钝化的铝。
十二种蓝"里唯一的暖色调——约定之蓝
马遥的母亲己经瘦得撑不起病号服，窗台上的蓝绣球蔫垂着，像被抽干了所有颜色。
"青岛。"马遥把录取通知书折成纸飞机，在母亲睡去后轻轻滑向曼雅，"海洋大学的护理系，离北京...三小时高铁。"
曼雅接住纸飞机，发现折痕里藏着一行小字："等妈妈好些，我们就去看海。" 点滴瓶里的液体无声坠落，她突然想起初见那年，马遥在化学课上偷偷传的纸条——"我们要考同一所大学，然后永远住在一起。"
初春的火车站台冷得像未愈合的伤口。马遥把蓝围巾一圈圈缠在曼雅脖子上，指尖沾着医院消毒水的气味。"风大，"她声音哑得厉害，"别学我妈妈...总忘了加衣服。"
曼雅低头，看见围巾边缘绣着歪歪扭扭的绣球花——是马遥用输液管里的蓝药水染的线。列车广播响起时，她们的手死死绞在一起，关节泛白，像两株根系纠缠的植物被强行扯开。
"明年青岛见。"马遥把脸埋进围巾，泪水在蓝色毛线上洇出深色的海，"我每天都会给绣球浇水...等你来看它开花。"
宿舍的窗台上，曼雅摆着从老家带来的铝制水壶。每天接水时，壶底会发出细小的"叮咚"声——那是马遥偷偷放进去的1978年硬币，表面镀着二氧化硅保护层。
而在的医院走廊，马遥总在深夜盯着手机里的照片看。那是曼雅临走前拍的立拍得，背景里隐约能看见李远藤的侧影，他手里拿着《金属腐蚀原理》，书页间露出半截青岛地图。
未寄出的信
李远藤在竞赛班的储物柜里锁着三样东西：1. 镀硅处理的硬币（刻着"QDU→PKU"的箭头）
2. 神经内科期刊复印件（马遥母亲病症的最新治疗方案）
3. 没贴邮票的信封（写着"等你们到青岛再拆"）
陈朵来送海鲜时总笑他："首接去找她啊？"
他推眼镜的手顿了顿："...要等绣球开花。"
第二年春天，青岛海滨的蓝绣球开得正好。
曼雅蹲在花丛前拍照时，身后传来行李箱滚轮声。马遥的护士服被海风吹得鼓起来，手里捧着从老家带来的玻璃罐——里面是那株差点枯死的绣球，如今长出了新叶。
"铝热反应的温度是2500℃。"李远藤的声音突然从侧面传来，他手里拿着三张海洋馆门票，"刚好够焊接铁轨...或者友谊。"
阳光穿过云层，三个人的影子在沙滩上叠成坚固的三角形。浪花扑上来时，曼雅终于明白：有些约定就像铝的钝化膜，越是经过风雨，越会变得坚不可摧。
记得那座被烧毁的城堡
期末考结束那晚，曼雅在物理实验室的角落发现了一本被烧焦的童话书。
李远藤的白大褂袖口还沾着灭火器的干粉，他蹲在地上，用镊子夹起一页残卷："《纸袋公主》，1972年首版。"书页上公主的纸袋礼服被烧出一个焦黄的洞，正好露出火龙狰狞的牙齿。
"知道为什么喜欢这个故事吗？"他忽然把残页对着灯光，曼雅看见纸纤维间透出密密麻麻的铅笔痕——是李远藤标注的分子结构图，"真正的公主不需要王子认可她的氧化态。"
窗外闪过手电筒的光，马宝正在操场找人。李远藤"啪"地合上书，封面烫金的火龙眼睛在黑暗里发出幽蓝的光。
纸袋里的公主
曼雅转学那天，李远藤在车站塞给她一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
- 镀硅处理过的1978年硬币（表面刻着Al?O?分子式）
- 生物实验室偷来的蛙心切片（组织间隙藏着激光刻的?）
- 被烧焦的《纸袋公主》第12页（火龙喷火场景旁批注着燃烧方程式）
"氢氧化铝凝胶比纸袋结实。"他说话时喉结在绷紧的衣领下滚动，"遇到强酸强碱都不会分解。"
火车鸣笛响起时，曼雅突然抓住他手腕。李远藤的皮肤温度比常人低1.2℃，腕表底下藏着道新鲜的灼痕——是上周他帮她挡实验事故时留下的。
"王子后来怎么样了？"她故意问。
李远藤抽回手，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管烫伤膏："被公主扔进了斐波那契数列，永远循环在非收敛区间。"
青岛实验室的迎新会上，导师指着新到的电子显微镜："谁能解释蓝锈的防腐原理？"
曼雅走上台，投影仪将她的影子投在幕布上。她故意解开马尾，乱发在背光中如燃烧的火焰："就像纸袋公主用火龙的骄傲打败它。"她调出李远藤教她的电镜图，"真正的保护层，是让腐蚀为我所用。"
台下响起掌声。散会后，她在器材室发现一盒贴着"MY-α"标签的铝箔，每片都镀着完美的二氧化硅膜。盒底压着张字条：
「所有未驯服的火焰，都在等待自己的公主。」
曼雅在个人实验室的保险柜里锁着三样东西：
1. 一本完整版《纸袋公主》（李远藤寄来的结婚礼物，书页用阻燃处理）
2. 火龙形状的蓝锈培养皿（菌落组成"LYT?MY"的图案）
3. 1978年的硬币（表面镀层写着「Now you are the dragon」）
每当有女学生来请教职业规划，她就翻开童话书的末页——那里被李远藤改写过：
「公主最终建了座蓝锈城堡，外墙用氧化铝装饰，地窖里锁着所有没用的王子。而她的火龙，正在实验室合成永不凋谢的绣球花。」
纸袋公主
这是曼雅最喜欢的一个故事，是这样的故事中公主和王子一开始就要"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可是火龙却把王子掠走了，还把城堡烧得一干二净。公主只好穿上一个纸袋，然后勇敢地追赶火龙，要救出王子。公主用自己的机智打败了火龙。谁知王子却嫌公主衣衫褴褛，公主气坏了，骂王子是一个没用的家伙，然后扬长而去。
这个故事颠覆了以往童话故事中的王子和公主形象。首先，公主表现得更加有智慧和力量，传统童话中都是公主等着王子的拯救，而这个童话却把两个角色彻底做了调换。其次，公主表现得更有主见，当王子责怪公主时，公主马上还以颜色，毫不犹豫地弃他而去。
伊丽莎白是一位美丽的公主。她住在一座城堡里，穿的都是昂贵的公主礼服。她就要和阿诺王子结婚了。
不幸的是，一条喷火龙摧毁了她的城堡，烧毁了她所有的衣服，还抓走了阿诺王子。
伊丽莎白西处找能穿的东西，却只找到一个没有烧掉的纸袋。她穿上纸袋去追火龙，她决定把阿诺王子救回来。
终于，伊丽莎白找到了喷火龙。
喷火龙把它的鼻子伸出大门，说：我最爱吃公主了，可是今天己经吃了一整座城堡。我很忙，你明天再来吧。然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伊丽莎白大叫：等一下！听说你是全世界最聪明、最强悍的喷火龙，是真的吗？
喷火龙回答：是呀。
伊丽莎白说：你一喷火就能烧掉十座森林，是真的吗？
喷火龙说：当然是真的。
然后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喷出了好多火，一下子烧掉了五十座森林。
太棒了！
火龙又深深吸了一大口气，在喷出好多火，烧光了一百座森林。
还厉害！于是火龙又大大吸了一口气，但这次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火龙剩下的火连烤个肉丸都不够了。
伊丽莎白说：你用十秒就能绕地球飞一圈，是真的吗？
火龙说着对呀，然后跳起来只用十秒就绕着地球飞了一圈。
它回来时累坏了，伊丽莎白叫着：太精彩了，再来一次！
于是，喷火龙又绕地球飞了一圈。
它回来时累的说不出话，躺在地上就睡着了。
火龙真的累的完全无法动弹了。
伊丽莎白走过火龙，进入洞穴。
阿诺王子上下打量着她说：伊丽莎白，你真是一团糟！你全身都是烟灰味，头发乱七八糟，还穿着一个又脏又破的纸袋！等你穿的像个公主再来吧！
伊丽莎白说：你的衣服是很漂亮，你的头发非常整洁。你看起来真像个王子，但你却是个没用的家伙！
后来，他们当然没有结婚咯。
勇敢的公主是不会和一个懦弱无能的王子，如此优秀的女子，怎么可以和这样的男子在一起呢，坚强独立的女性不仅有能力拯救自己，也有能力拯救他人。女性应该是独立的，完整的，拥有自己的思想和决策能力，而不是依赖于他人。
在故事中，艾莉公主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她没有因为王子的嫌弃而受伤，如此坚强的女性怎么可能会受制于一个懦弱的男性。她用自己的勇气和智慧打败了恶龙，拯救了王子，也拯救了自己。
新的城市，新的开始
曼雅去了另一座城市读高中。
她剪短了头发，扔掉了所有蓝色的东西，甚至不再画绣球花。新学校的同学只知道她是个安静的优等生，没人知道她曾经被一种叫“马宝”的蓝色伤透过心。
偶尔，她会在图书馆翻到一本《物理竞赛题解》，看到某个熟悉的解题笔迹时，指尖微微发颤。
李远藤去了青岛，在一所重点高中读竞赛班。
某个周末，他在海边遇见了陈朵——她没考上高中，在海鲜市场帮家里卖鱼。
“曼雅有联系你吗？”陈朵叼着根烟，眯眼看他。
李远藤摇头，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密封袋，里面是一片镀了保护层的蓝绣球花瓣：“如果你见到她，帮我把这个给她。”
陈朵笑了：“你还喜欢她？”
李远藤推了推眼镜，没回答。但他的笔记本上，写满了未寄出的信，每一封的结尾都是同一句话：
希望你的新城市，没有锈。
马宝没考上高中，去当了兵。
听说他在新兵连的第一天，就被班长罚跑了二十圈。他累得瘫倒在操场上时，突然想起曼雅曾经对他说过：
“你所有的浪漫，都是算计吗？”
他摸了摸口袋，里面还装着那张被揉烂的赌约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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