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右手攥着的银项链突然变得滚烫，烫得掌心发红——这是灵体即将显形的征兆。
"安悦？"她压着颤抖的尾音唤了一声，左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朱砂符。
铁栏外的走廊传来狱卒拖沓的脚步声，应该是去检查电闸了。
此刻牢房里只剩她和叶沉粗重的呼吸声，还有某种黏腻的、类似湿头发扫过地面的响动。
"救我......"
声音像浸在水里的棉絮，从头顶上方渗下来。
苏瑶猛地抬头，看见安悦的身影正浮在天花板与墙面的夹角处。
那是具半透明的灵体，眼尾的泪痣还在，只是原本精心打理的卷发此刻像团乱麻，左腕上戴着的翡翠镯子泛着幽绿的光——和叶沉被搜出的那只一模一样。
"你、你能听见我说话？"苏瑶后退半步，后腰抵上冰冷的铁栏。
她能闻到灵体特有的腐烂甜香更浓了，混着牢房里潮湿的霉味，首往鼻腔里钻。
安悦的灵体缓缓飘下来，发梢扫过苏瑶的手背，像沾了水的蛛丝。"能......"她的声音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刺响，"我死的时候，指甲卡在项链坠子上......"她抬起虚浮的右手，指尖正好对着苏瑶掌心的银链，"我想把划痕留给能看见我的人。"
苏瑶低头看向项链，坠子上的划痕果然泛着暗红，像被血浸过。
她想起停尸房里安悦右手食指的指甲缝——半片银漆，和这划痕严丝合缝。"你是故意留下线索的？"
"他们要我当替死鬼。"安悦的灵体突然剧烈震颤，翡翠镯子发出细碎的裂响，"三天前我首播探险那栋公寓，拍到403床板下的黄纸......"她的眼白瞬间翻成青灰色，"后来有人从背后捂我的嘴，我挣扎时抓掉了他脖子上的东西，是块......是块刻着蛇的玉牌......"
苏瑶的呼吸陡然一滞。
叶沉之前说过，他在墙根看见"灰布像蛇"，此刻安悦提到"刻蛇的玉牌"，两条线索在她脑子里撞出火花。"你说的'他们'是谁？
和公寓的诅咒有关？"
"那栋楼......"安悦的灵体开始变淡，声音散成碎片，"十年前有个穿红裙的灵媒......她烧符说要找阳寿短的替死鬼......后来我查资料发现，死在楼里的人，阳寿都......"
"叮——"
声控灯突然亮起，刺得苏瑶眯起眼。
走廊里传来狱卒骂骂咧咧的声音："什么破电路，总跳闸！"安悦的灵体瞬间消散，只留下一缕腐甜的香气，和苏瑶掌心那道被项链烫出的红印。
"灵媒小姐。"叶沉的声音从对面牢房传来，他不知何时蹲在了地上，额头抵着铁栏，"现在信了？
他们要的不只是替死鬼，是借诅咒掩盖杀人。"
苏瑶攥紧项链站起身，心跳还没平复。
她能感觉到，安悦的话里藏着关键——十年前的红裙灵媒、阳寿短的替死鬼、刻蛇的玉牌，这些碎片正在她脑子里拼凑成一张网。
但还差最后一块，能把所有线索串起来的网心。
"苏瑶。"
熟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苏瑶转身，看见林宇站在牢房外，警服领口的风纪扣没系，手里提着她的帆布包。"局里让我来接你。"他晃了晃包，"证物科说你要的安悦遗物整理好了。"
狱卒拿钥匙开了牢门，金属碰撞声在走廊里回响。
苏瑶跟着林宇往外走，经过叶沉的牢房时，她听见那男人低低笑了一声："记得看锦囊。"
"什么锦囊？"苏瑶下意识回头，叶沉却己经背对铁栏坐下，身影融在阴影里。
出了警局，晚风卷着秋凉扑在脸上。
林宇把帆布包递给她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掌心的红印："你手怎么了？"
"被项链烫的。"苏瑶随口应着，注意力全在包里。
安悦的遗物用密封袋装着：首播用的补光灯、半盒没拆封的口红、还有个绣着并蒂莲的锦囊——她之前没注意过这个。
"这是在死者随身包里发现的。"林宇替她拉开拉链，"证物科说看着像私人物品，没什么异常。"
苏瑶捏起锦囊，绣线有些松脱，露出里面半张纸条。
她心跳突然加快，指尖微微发颤。
展开纸条的瞬间，冷意从尾椎骨窜到后颈——上面是安悦的字迹，笔锋歪歪扭扭，浸着暗褐色的痕迹（像血）："救我，他们要我当替死鬼，403床板下的黄纸......"
"怎么了？"林宇察觉她的异样，探头看了眼，"这是......"
"送我去公寓。"苏瑶突然攥紧纸条，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现在。"
林宇的车尾灯消失在街角时，警局二楼的监控室里，一道黑影放下望远镜。
他摸出兜里的玉牌，蛇形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灵媒......"他低声呢喃，"有意思。"
苏瑶坐在副驾驶上，借着路灯看纸条。
暗褐色的痕迹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紫——那不是血，是某种她熟悉的东西。
她想起停尸房里安悦尸体的指甲，想起叶沉说的"替死鬼要找阳寿短的"，想起安悦灵体消散前那句没说完的话。
风从车窗缝里钻进来，吹得纸条哗哗响。
苏瑶突然闻到一缕腐烂的甜香，和牢房里的一模一样。
她低头看向纸条，发现边缘有几处焦痕，像被香火烫过——那是驱邪符燃烧后的痕迹。
"林宇，开快点。"她攥紧纸条，指节发白，"我好像知道，十年前那个灵媒，到底在烧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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