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转过第三个路口时,苏瑶突然按住林宇的手背:"调头,去市立医院停尸房。"
"不是要去公寓?"林宇踩下刹车,仪表盘的蓝光映出他眉心的褶皱。
"纸条上的痕迹。"苏瑶把那张浸着暗褐痕迹的纸摊在两人中间,夜风从车窗灌进来,吹得纸角簌簌打颤,"我在停尸房看过安悦的指甲——"她喉结动了动,想起那日掀开白被单时,死者十指泛着青紫色的,甲缝里塞着黑色絮状物,像被什么腐坏的东西反复抓挠过,"她指甲里的残留物,和这纸上的暗褐印子颜色一样。"
林宇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突然打转向灯调头:"五分钟前接到李法医电话,说安悦的尸检报告有异常。"他侧头看她,警帽檐压得低,"你猜怎么着?
他特意提了句,'灵媒姑娘要是来,我这儿有东西给她看'。"
苏瑶的指甲掐进掌心的红印里。
那红印是今早被安悦遗物里的银项链烫的,当时她刚触到项链吊坠,就看见幻境:安悦蜷缩在403房的床底,身后有团黑雾正往她后颈钻,她拼命抓挠墙壁,指甲缝里塞满墙皮和......苏瑶低头看纸条,暗褐痕迹里确实混着细小的墙灰。
停尸房的冷白色灯光在走廊里拉出细长的影子。
苏瑶踩着防滑胶鞋往里走,消毒水混着若有若无的腐味钻进鼻腔——和她上次来没什么两样,除了最里间的观察室亮着灯。
门开的瞬间,李法医抬起头。
他的白大褂皱巴巴地挂在身上,领口沾着咖啡渍,眼下乌青像涂了层墨。
看见苏瑶,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嘴角扯出个疲惫的笑:"可算把你盼来了。"
"您不是说有异常?"苏瑶首接走到解剖台前,白被单下的轮廓让她喉咙发紧。
李法医拉开旁边的金属抽屉,取出个玻璃罐。
罐里泡着安悦的右手,指甲盖泛着不自然的紫,甲缝里的黑色絮状物在福尔马林里舒展开,像团发霉的棉絮:"常规检测做了三次,这东西不是纤维,不是皮屑,更不是墙灰。"他敲了敲玻璃罐,"我用显微镜看,里面有菌丝状结构——可真菌在福尔马林里早该死亡分解了,这团东西......"他顿了顿,"还在缓慢蠕动。"
苏瑶的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
她想起昨夜在403房,墙角霉斑也是这样的蠕动状态,当时她以为是错觉。
"还有这个。"李法医翻开桌上的尸检报告,手指停在"血液检测"那页,"安悦的死亡时间是晚上十点到十一点,可她的血液......"他扯了扯领口,像是觉得冷,"凝固程度相当于死亡超过七十二小时。
我让检验科用了加急试剂,结果显示血液里有大量活性氧自由基——通俗点说,她的血在'氧化',像被什么东西从内部灼烧。"
苏瑶摸出兜里的纸条,铺在报告旁边。
暗褐痕迹与报告上的血样照片重叠,竟完美吻合:"这是在安悦锦囊里发现的,她写'他们要我当替死鬼'。"她抬头看李法医,"您说的这些异常,是不是和'替死鬼'有关?"
李法医的手突然抖了下,钢笔"啪"地掉在报告上,在"氧化"两个字上晕开墨点:"你怎么知道......"他猛地闭了嘴,低头去捡笔,再抬头时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反常,"十年前那起悬案,死者也是这样。
当时我刚毕业,跟着老法医实习......"他突然攥紧报告纸,指节发白,"那案子的尸检报告被封存了,可我记得,死者血液里也有这种异常氧化现象。"
苏瑶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她想起叶沉在牢房里说的"替死鬼要找阳寿短的",想起安悦首播时总说"最近总梦见穿红裙的女人",想起403床板下那叠被撕得粉碎的黄纸——黄纸上的符文,和纸条边缘的焦痕轮廓一模一样。
"李叔。"她放轻声音,"十年前那起案子,死者是不是也住在那栋公寓?"
李法医的喉结动了动。
走廊里突然响起脚步声,他猛地把报告合上,抬头时又恢复了惯常的温和:"小苏啊,你看这......"
"苏瑶!"林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手里提着证物袋,警服袖子卷到小臂,"公寓403的床板拆了,床底有个铁盒,里面全是这种黄纸。"他晃了晃证物袋,几张残破的黄纸映出暗红符文,"还有,楼下打扫卫生的王婶说,十年前死在403的姑娘,生前也总说'有人要我替她死'。"
苏瑶的手机在兜里震动。
她摸出来,屏幕上是条未知号码的短信:"想看十年前的真相,今晚十一点,403房。"
李法医突然按住她的手腕。
他的手冷得像停尸房的金属台面:"小苏,听叔一句劝......"他看了眼林宇手里的黄纸,声音低下去,"有些事,不是靠灵媒能力就能解决的。"
苏瑶低头看短信,拇指在删除键上悬了三秒,最终点了保存。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停尸房的通风机轰鸣,想起安悦灵体消散前张了张嘴,当时她没听清的那句话,此刻突然清晰起来——"替死鬼的名单......"
林宇走过来,把证物袋递给她时碰响了桌上的玻璃罐。
安悦的手指在福尔马林里轻轻摇晃,甲缝的黑絮擦过玻璃,留下道淡紫色的痕迹,和纸条上的暗褐印子完全重合。
"李法医,能把安悦的血液样本借我吗?"苏瑶抬头时,眼尾的泪痣在灯光下泛着淡红,"我想做个实验。"
李法医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很久,最终叹了口气,从抽屉里取出支装着暗红液体的试管:"只能用半管。"他顿了顿,又补了句,"十点半前必须还回来。"
苏瑶把试管塞进帆布包,转身时撞翻了桌上的钢笔。
墨水在地面晕开个深色的圆,像极了403房墙角那团蠕动的霉斑。
林宇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接起电话,脸色瞬间沉下来:"什么?
监控显示凌晨三点,有个穿黑风衣的人进了公寓?"他看向苏瑶,"局里调了附近路口的摄像头,那家伙......"他咽了咽口水,"手里提着个装黄纸的纸箱。"
苏瑶摸出兜里的纸条,对着灯光看。
暗褐痕迹里的墙灰突然动了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顺着纸纹往外钻。
她想起叶沉说的"锦囊",想起短信里的"十年前真相",想起安悦指甲里那团还在蠕动的黑絮——所有线索在脑海里炸开,像把生锈的钥匙,终于对准了某个尘封十年的锁孔。
"去公寓。"她抓起帆布包往门外走,冷风卷着停尸房的腐味灌进来,"现在。"
林宇追出去时,李法医还站在解剖台前。
他低头看着合上的尸检报告,手指无意识地着报告边缘——那里有行用红笔写的小字,是十年前他跟着老法医时记下的:"死者指甲残留物含未知菌丝,血液异常氧化,疑与邪祟夺舍有关。"
走廊的灯光突然闪了两下。
李法医抬头时,看见解剖台上的白被单微微鼓起,像有什么东西正从安悦的尸体里往外钻。
他抓起旁边的十字架,却在触到金属的瞬间顿住——十字架上的耶稣像,不知何时变成了张女人的脸,眼尾有颗和苏瑶一模一样的泪痣。
"叮——"
苏瑶的手机又震了。
她低头看新短信,发件人还是那个未知号码:"别带警察,他们保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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