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夜宴惊变,幕后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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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夜宴惊变,幕后黑手

 

奉天殿内,鎏金铜鹤烛台火势正旺,中秋夜皎洁的月光透过十二扇雕花窗棂,洋洋洒洒地倾落,在青石板地上碎成一片片银斑,宛如一幅梦幻的画卷。

朱五六踩着满地月华步入宴席之时,朱元璋正举着酒盏,对着朱雄英轻声说着话。小皇孙那圆乎乎的脸蛋被烛火映得红扑扑的,手中紧攥着鸡腿的小手悬在半空,仿佛被祖父的言语给定住了一般,模样十分憨态可掬。

“叔父坐这儿。”马皇后隔着案几,微笑着招手示意,腕间那只翡翠镯子轻轻碰在鎏金酒壶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叮铃”声。

朱五六留意到她鬓边新簪了一朵珠花,那是前日他特意让人从苏州采办来的东珠所制。此刻,在烛火的映照下,珠花泛着温润柔和的光芒,竟比御制的金步摇更能衬托出她那身素净衣裳的淡雅气质。

“今日只谈天伦之乐。”朱元璋一边说着,一边将朱五六的酒盏斟得满满当当,琥珀色的酒液沿着盏沿缓缓淌到案几上。“蓝玉的事情,叔父也费心操劳了一个多月。”

朱五六垂眸之际,瞥见自己案头的酒盏,那是马皇后特意吩咐人送来的桂花酿。往年中秋饮用时,总带着一股蜜里调油般的香甜滋味。然而,他端起盏子轻轻抿了一口,喉间却泛起一股异样的苦涩。

“太爷爷莫不是嫌这酒不够醇厚?”朱雄英好奇地凑了过来,小鼻尖上还沾着一点油渍,模样甚是可爱。“曾孙这就叫尚食局再换一坛,前日我瞧见他们新酿的葡萄酒,颜色红得就像石榴汁一般!”

朱五六微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然而指腹在触碰到酒盏的瞬间,却微微收紧。

他抬眼望向殿内,只见文武百官们正觥筹交错,一片热闹景象。徐达正与汤和兴致勃勃地划拳,胡惟庸则捧着酒盏,与几个言官谈笑风生,就连向来一脸严肃的宋濂,此刻也夹了一块鹿肉,轻轻放在儿媳的碗里。

这样看似太平祥和的景象,却比任何毒酒都更让他警觉。他太明白,这表面的热闹繁华之下,究竟埋藏着多少因新政而被触痛的旧恨。

“陛下,臣突然想起昨日新得到的占城稻种。”朱五六缓缓放下酒盏,袖中的指尖不着痕迹地轻轻叩了叩腰间的玉佩。“前日臣仔细核算过积温,恐怕得赶在霜降之前,种下最后一茬稻苗......”

“这等农事明日再商议不迟!”朱元璋摆了摆手,眼角的皱纹都因笑意而堆在了一起。“今日是中秋佳节,叔父且......”

“陛恤臣心。”朱五六微微弯腰,袖口恰好将酒盏遮住。“臣去偏殿取一张种植图,片刻便回。”

偏殿之中,铜炉内正燃着沉水香,袅袅青烟升腾而起,弥漫出一股清幽的香气。朱五六反手闩上门,而后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青瓷瓶。

这是他特意让太医院用银匠新炼的细银针铸造的测试瓶,瓶身之上清晰地刻着一个“毒”字。自从他推行外科消毒术后,太医院便多了这些新奇巧妙的物件。

他将酒盏里剩余的酒缓缓倒进瓶中,银针刚一接触到酒液,瞬间便腾地泛起一层黑锈。

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宫娥轻盈的脚步声。

朱五六迅速将瓶子收进袖中,转身之时,正看见一个小太监捧着茶盘,恭恭敬敬地站在檐下。“太上王可要喝盏醒酒茶?”

“不必了。”朱五六的声音平静得如同无风的湖面,波澜不惊。“去请纪大人来偏殿,就说......”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就说我的玉兔玉佩不见了,劳烦他帮忙找寻一下。”

小太监领命后,匆匆跑远。不多时,偏殿的门便被“吱呀”一声推开。

纪远山裹挟着一阵夜风走进来,腰间的绣春刀不经意间撞在门框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玉佩?”他一眼扫见朱五六袖中露出的半截黑针,瞳孔骤然缩紧,低声问道:“是谁?”

“便是方才那盏桂花酿。”朱五六将瓶子递了过去,神色严肃地说道:“即刻封锁宴会厅,切莫打草惊蛇。”

纪远山的手指在刀鞘上快速敲了三下,这是锦衣卫之间特有的暗号。

刹那间,殿外响起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十二名锦衣卫如鬼魅般从廊下迅速转出,将奉天殿的前后门堵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都坐着别动!”纪远山猛地掀帘踏入殿内,声音犹如淬了冰的利刃,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威严。“今日谁都不许擅自离席!”

刹那间,满殿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徐达手中的酒盏“当啷”一声,掉落在案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胡惟庸手中的筷子也“啪”地一声,断成了两截。就连一向沉稳的马皇后,也下意识地攥住了朱五六的衣袖,面露惊色地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有人在太上王的酒里下了毒。”纪远山的目光如鹰隼般,冷冷地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殿角那个端着酒壶的内侍身上。“把那酒盏拿过来。”

那内侍的手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酒壶“哐当”一声,重重地砸在地上,琥珀色的酒液溅落在他绣着云纹的鞋面上。

就在几个锦衣卫如猛虎般冲过去时,那内侍正慌忙往嘴里塞着什么东西。被按倒在地时,半块带毒的蜜饯从他嘴角掉落出来,咕噜噜地滚到了朱五六的脚边。

“仔细搜他的身。”朱五六缓缓蹲下身,拾起地上的蜜饯,眼神冷峻地说道:“要留活口,若死了,也要见尸。”

从内侍怀里搜出的密函还带着他的体温,信纸上的墨迹尚未干透,上面赫然写着:“除却太上王,方可保社稷安宁。”最后那个“宁”字拖得老长,仿佛写的时候,手在不住地颤抖。

“沈如松......”朱五六捏着信纸的手微微一顿。

他记得三个月前,礼部尚书沈如松因极力阻挠海外朝贡的新规,而被罢官免职。临终前,曾在病榻上对他破口大骂,指责他“扰乱祖宗成法”,还诅咒他“要遭天打雷劈”。

“是沈大人临终前托付小人的。”内侍被灌了醒酒汤后,舌头依旧不太利索。“他说......说太上王推行的那些新制,断了读书人的根基......”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缓缓渗出黑血,“还有......还有幕后大人......”

话未说完,人便首挺挺地下去,没了气息。

纪远山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无奈地摇了摇头:“毒藏在蜜饯里,看来早就准备好了灭口。”

朱元璋的手指深深掐进案几之中,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怒声问道:“幕后那人究竟是谁?”

朱五六静静地望着窗外那轮明月,月光恰好落在他袖中母亲留下的玉兔玉佩上。

他突然想起三日前,被贬往云南的赵文渊曾托人送来帖子,说是要“临别赠言”,当时他以“农务繁忙”为由推辞了。

那个平日里总爱捧着《周礼》引经据典的户部侍郎,这些年来,在粮税、海贸等诸多事务上,没少给他的新政使绊子。新政不仅断了他的财路,更让他“复周礼”的美梦彻底破碎。

“赵文渊。”朱五六将密函递给朱元璋,缓缓说道:“他昨日让人往臣的马厩送了一盆兰花,说是‘中秋贺礼’。”他指了指案几上那盆正开得繁茂的素心兰,“臣让人仔细查验了花根,发现里面埋着半块密信残片。”

朱元璋的瞳孔骤然收缩,惊讶地问道:“你早就有所防备?”

“陛下推行海禁之时,臣便安排人在所有宫宴的酒窖里,都换上了新锁。”朱五六微微一笑,目光沉稳。“至于赵侍郎的宅邸......”他抬手指了指殿外,“臣前日己派了十个暗桩严密看守,莫说人,便是一只耗子,也休想从那里跑出去。”

果然,第二日卯时三刻,赵文渊便被如狼似虎的锦衣卫押进了诏狱。

他身着月白色的儒衫,发冠歪斜,狼狈不堪。见到朱五六时,却突然仰头大笑起来:“你以为抓了我,就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那些被你断了活路的......”

“带下去。”朱五六神色冷峻地转身对纪远山说道,“让诏狱的人仔细审问,切莫再出现什么‘暴毙’之类的意外。”

纪远山领命应了一声,便押着赵文渊,朝着诏狱的方向走去。

朱五六静静地望着他们的背影,月光如水,洒落在诏狱的青瓦之上,仿佛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袖中微微发烫的玉佩,那是母亲留给他的珍贵遗物,也是他穿越而来的特殊信物。

“叔父。”朱元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朱五六从未听过的沙哑。“朕今日才深切明白,为何你总说‘防患于未然’。”

朱五六缓缓回头,只见朱元璋眼中交织着忌惮与敬重,宛如两簇跳跃的火焰。

他刚要开口说话,便瞧见纪远山神色匆匆地从诏狱方向跑来,脸上带着少见的凝重之色。“太上王,赵文渊......他招了。”

朱五六的脚步猛地顿住。

月光如银,漫过汉白玉栏杆,在他脚边铺成一片银霜。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咚——”的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惊起几只栖息在枝头的夜鸦,扑棱棱地掠过宫墙,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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